第119章 新线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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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正月二十三,连日晴天,冰雪消融,盈月楼外的飞燕湖也已化冻,然而走出房门,迎面来的晨风仍夹裹着料峭寒意。
姜离迎着晨光带着怀夕出门,直奔芙蓉巷而去。
到了“酌泠酒肆”后巷,姜离留下长恭,只带着怀夕步行入巷,片刻,怀夕叫门,很快门内传来戚三娘的脚步声。
开门入院,上二楼轩室,戚三娘一边沏茶一边道:“姑娘那日让怀夕过来之后,我便让两个兄弟连日蹲守在白家外头,您说的没错,白敬之如今是国公夫人的大夫,几乎每日都过府问诊,他本来就和汪仲琦是旧识,如今去段氏看诊倒算熟稔。”
自从在段氏验段霈尸体那日见过白敬之,姜离便命怀夕来了芙蓉巷一趟,戚三娘在长安经营多年,手底下有不少可信之人,凶险之行她不愿牵连三娘,但这等暗桩盯梢之事,拜托戚三娘再妥当不过。
戚三娘这时从矮柜下拿出个油纸包来,“姑娘怀疑白敬之的病,我便嘱咐了底下兄弟,让他们注意从白家送出来的厨余腌物,白府如今没有女主人,只白敬之一个,家里仆婢也十分简单,一个厨娘,管家、小厮加起来只有四人,后来底下人倒是真的发现了些药渣,还收了回来,我不通药理,就等姑娘过来瞧瞧呢。”
油纸包打开,里头确是沾着些许泥渍的药渣,姜离稍稍分辨,目光便冷了几分,“人参、白术、茯苓、甘草,是四君子汤的方子,用此药者,多是脾胃气虚之人,治以补气健脾,白敬之患有胃疾,但他行医多年,这等用药说明旧疾再犯,但并不严重,他也绝不可能因为此病生告老之心。”
戚三娘和怀夕互视一眼,三娘道:“这个白敬之常年在地方治疫,不像钻营之辈,但他如今也才刚过半百之岁,此时辞官的确古怪,但如今也只能查到他这些年在太医署当值,私下里有何勾当实在难查,他将妻儿老小都送走了,长安的事便是追到他老家去,他家眷或许都一问三不知。”
姜离见过药渣,心中第一层疑问已解,便道:“不急朝夕之功,三娘这里帮我盯着些白敬之的动静,不必事事留心,只别让他哪日忽然消失了便可。”
戚三娘笑起来,“那太简单了,白家住的宣义坊鱼龙混杂,随便交代个小兄弟都能盯住,他告病之后,出门也不多,姑娘放心便
是。”
姜离莞尔,又问:“小师父这几日可有消息?”
戚三娘笑意一淡,“没消息,我正着急呢,那拱卫司的姚璋这几日还没消停,恰逢拱卫司近日差事不多,他还在布人手找阁主的踪迹。”
姜离心底称奇,但见日头高升,也不便久留,“小师父应有自己的打算,若他有何吩咐需要我的,三娘尽管派人来寻,只说请我至延寿坊看诊便可。”
戚三娘一愣,“延寿坊?”
姜离还未解释,怀夕机灵道:“是阁主那位少卿师弟,裴少卿与我家姑娘是故人,姑娘已经用人家的名头挡了一次薛家的怀疑了,只怕是觉得人家的名头好用,薛家人也知道姑娘从前给薛老夫人看诊的事。”
戚三娘笑起来,“只要姑娘觉得稳妥便好,且……说起这位裴大人,其实我知道他的,他和阁主师出同门,后来我回长安做阁主耳目,阁主还曾吩咐,令我注意着与裴国公府有关的变故,但裴国公府那几年深受陛下爱重,哪有什么变故。”
姜离微讶,“小师父还有此交代?”
戚三娘颔首,“对啊,他们曾是同门,或许有些旧交情吧,此事曲叔应该清楚,阁主对我没那般多解释的??”
正说着话,窗外响起一阵叮铃咣当的瓦罐落地之声,戚三娘闻声面色一变,拉开窗棂便朝着院中一阵喝骂,“老娘不用看便知道是你信书个王八羔子,这一月砸了老娘多少酒坛子了?你这混账东西,仔细你的皮!”
姜离和怀夕隐在窗后,只依稀看到个年轻小子抱着几支酒坛子往后院库房去,因抱的太多,最上面两支酒坛跌滚在地,摔碎了一支,戚三娘喝骂完,这叫信书的年轻人嘿嘿陪笑着,忙不迭往库房跑。
戚三娘呼出口气,又“砰”地关上窗户,“都是些不省心的。”
戚三娘责骂一句,待对上姜离担忧的眼神,又解释道:“这些人,都是当年我与曲叔回长安一个个收救回来的,当年死的人太多,这些孩子家里或多或少被连累,许多都是活不下去的,这些年虽不省心,但都是信得过的。”
戚三娘口中的“曲叔”名唤曲尚义,是沈渡母亲曲雪青的族叔,其人早年闯荡江湖无儿无女,后受伤断腿为曲雪青收留,伤好后,曲雪青将其留在府中做了个闲散管家,沈家出事之
时,曲尚义也被捉拿流放,和沈渡一样,他在半途以武力逃脱,后助沈渡建沧浪阁,为沈渡最信任之人,沈渡为赤火帮所害后神出鬼没,沧浪阁日常皆由曲尚义打理。
姜离有些感慨,“三娘放心,我们刚才提到的裴少卿,他力主纠察冤假错案,倘若能找到沈家旧案的证据,沈家和戚家翻案的可能性极大。”
戚三娘闻言面生苦涩,“其实早些年阁主一心报仇,那时我想着那些人为我们两家偿命了也就算了,可这么些年过去,阁主不比往日嗜杀,我猜他或许也想求个真相大白,想要个公道说法的,我也在等,只盼真有那日吧,姑娘也不要急,姑娘孤身一人,周遭皆是权贵,如今又出入宫里,可谓是闯着龙潭虎穴,万万不敢大意。”
姜离自是应好,遂告辞离了酒肆。
回程的马车上,怀夕禁不住道:“阁主早些年竟还关心裴国公府,看来当年他与裴少卿交情很深……但阁主后来弄出的动静太大,恶名昭著,裴家满门忠烈,自不可能再与阁主有何交集,阁主这才让三娘暗中关注吧。”
姜离颔首道:“当年小师父是朝廷通缉要犯,无人敢与沈氏扯上关系,也难怪小师父信任大理寺,裴晏当年其实帮小师父查过些后事,但那案子牵扯甚大,且那时他尚且年少,也未查出紧要证据,如今若真找到沈大人含冤的线索,他定能帮上小师父。”
怀夕叹气,“但秦家的案子了了,我们又被拱卫司设计了一手,那开元钱庄的人证也是假的,我们如今没有别的线索了。”
姜离也忧心忡忡,但很快,她摇头道:“不,有线索,桐儿在襄州遇见的那个韩煦清的徒弟便是当年涉案之人,只是他是个旁观者,并不知实证,但能碰到他已经十分难得了,我得想法子找桐儿要到那人在襄州的住址,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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