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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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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霁之执起茶壶斟茶,慢慢品贡茶安顶云雾,让皇帝自己体悟感慨吧。

过片刻,嬴忱璧长叹声,端茶盅抿口,问:“真能确实吗?”

“陛下可还记得臣向您禀告过的镇南侯府后宅年轻女眷被杀害之事吗?正是郢国公府派遣死士做下的杀祸。”晏霁之添点编造的假料再解析遍,他相信皇帝肯定明白庄太妃怎会认为霍灵渠是嬴天漾的妾室,毕竟皇帝自己都往那边查。

嬴忱璧皱眉沉吟会儿,吩咐道:“兹事体大,朕必须用鳕鱼验过郢国公和关押在辽阳死牢的假冒货再行斟酌,晏卿暂且帮朕安抚住霍家吧。”

“陛下以为圣人的十皇子因何亡故?”晏霁之提醒,嬴忱璧惊诧:“你是说?”

“老穆国公肯定他们的关系和庄太妃对郢国公府的意图后,猜测是庄太妃害死十皇子,庄太妃要绑住郢国公府供她驱使又岂能让鞠家有皇子外孙,臣相信这猜测。”

晏霁之表态兼传话:“庄太妃幼女的身世,老穆国公对儿孙们只字未提,霍家只帮郢国公府查十皇子的死因。老人家请陛下体恤,让圣人亲耳听见他的六公主是谁的种。”

嬴忱璧头疼,头疼得没作声,晏霁之自然明白皇帝不想让太上皇知道,不然太上皇可能暴怒得要炸掉更难预料会牵涉多广,皇帝不想让事态超出他掌控。

“陛下以为蜀王能镇住北境吗?”

被牵引过思绪的皇帝嬴忱璧看向他,晏霁之温声道:“授康十八年,圣人对朱家显露宽纵的苗头;授康二十年时,圣人恩宠朱家已经很明朗,昌隆侯府朱家这十五年来享尽荣宠。老穆国公言,朱家自信这是圣人在补偿朱家,十年前就有恃无恐了。

臣敢问陛下,太上皇有多少年没有辖制约束过昌隆侯府朱家了,您以为朱家对于圣人的恩宠是感恩戴德还是视做理所当然?蜀王还能镇得住北境吗?”

正徽帝嬴忱璧凤眸幽幽审视他,斟酌会儿,问:“十年前,授康二十三年,老国丈断言朱家在授康二十三年就敢有恃无恐了?”晏霁之应是,皇帝再问:“穆国公可从未禀告过这份隐忧,是穆国公不知老父心思还是故意隐瞒不报?”

“臣忖度应该是穆国公不知,霍老太爷连庄太妃幼女的身世都没对儿孙提过只言片语,霍家当前的重心在报仇,北境的形势有护国公府在前,霍家犯不着越俎代庖。”

晏霁之执起茶壶将茶盅斟满,喟然感佩:“老人家洞察世事,穆国公还没有父亲的锐利只怕未曾觉察,整个朝堂或许也就霍老太爷看出端倪了吧。”

“嗯…”嬴忱璧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茶盅壁,就当认可这答复了,抿口茶,若有所思道:“你认为昌隆侯将圣人的厚爱视作理所当然还已经肆无忌惮了?”

晏霁之应是:“陛下试想,圣人禅位前,朱家对于晋王的示好,姿态可摆得高。您登基后,朱家反而和晋王往来愈发密切,朱家意图何在,您和圣人都很清楚。

可饶是昌隆侯如此践踏圣人的厚爱,圣人仍然厚待外祖家,这还不足以令他肆无忌惮吗?陛下以为在这泼天荣宠下,昌隆侯还会忌惮圣人吗?”

皇帝眼底杀气闪过:“朱家意图何在,卿可直言,朕不会怪罪。”

晏霁之颔首:“臣斗胆,晋王有不臣之心,昌隆侯意助晋王谋逆好将来裂土分封。”

他语毕,湖心亭陷落诡异的安静,犹似风声鹤唳,是皇帝的威压席卷。嬴忱璧注视他,视线裹藏着锐利,看着晏霁之始终安然,皇帝似赞非赞:“晏卿好胆量。”

晏霁之低眸保持恭谨。

偏西的红日将时刻推向申时末,粼粼波光的湖面被覆层柔晕,摆在湖心亭角落里的花卉盆栽飘逸淡雅清香,可惜赏心悦目的景观没能叫氛围轻快。

“圣人有多少年没有约束过他的外祖家了?”皇帝嬴忱璧既讽刺又像觉得真可笑:“十年还是八年,朕都记不得了。六年前,授康二十七年,朱家私挖铜矿;前年,正徽三年,朱家私自开采金矿,去年朱家都私自铸币了,可圣人就是放纵。

昌隆侯倒向晋王,圣人都还跟朕说:朱家只是贪财,将来他驾崩后朱家绝不会再放肆,父皇还在世,父皇的外祖家想敛财就让他们敛财吧。”

晏霁之默然,前世里昌隆侯府朱家在授康三十一年的大年夜被仇家屠尽满门,这位仇家主动告案自首,老皇帝要将之碎尸万段,奈何朱家造孽太多,那些被朱家迫害过的人家聚集起来跪在皇城前请命竟有万人多,朱家罪孽罄竹难书早已惹得民怨沸腾。

大臣们抵不住民愤,请圣人正视外祖家犯下的累累罪孽,终逼得老皇帝退让准予给屠尽他外祖家的仇家留全尸安葬。前世圣人对外祖家还有约束,不似今生几乎全然放纵。那么,今生圣人对昌隆侯府的放纵也有怜悯外祖家前世遭遇的因由在吧。

“晋王有不臣之心,对,朕和太上皇都清楚晋王有不臣之心更清楚昌隆侯意图何在。”一丝凄凉侵染,嬴忱璧都不知是替谁悲哀:“可饶是朱家都敢谋逆了,圣人还是就当外祖家瞎胡闹,铁心要让朱家得善终,将来处死晋王这亲儿都不会累及昌隆侯那表弟。”

然而昌隆侯却比晋王恶劣得多,晏霁之想皇帝是替自己悲凉吧,他敬爱父亲,他的父皇却要他死;昌隆侯如此践踏太上皇的厚爱,太上皇偏偏还是要给朱家善终。

“或许圣人也觉得孤寂,想要个亲情的寄托吧,授康十八年时,朱太后、温献皇后、任皇后和圣人最疼爱的四公主都不在了,圣人的舅父先昌隆侯也在授康十八年去世,授康十九年时同母亲弟又造反,许是高处不胜寒,圣人嫌凄凉吧。”

“你这看法倒是令朕耳目一新。”嬴忱璧莫名好受些,然后被晏霁之告知:“是老穆国公的观点,臣还没有这样的洞察力。”差点令皇帝嬴忱璧噎了噎。

嬴忱璧忍住咳嗽的冲动,端茶盏抿两口茶,神情略有苦恼:“朕从不认为朱家私自铸币是因贪财,贪财,挖金矿还不够吗?朕以为昌隆侯在试探圣人宽容他的底线。

半年前,朱家私自开采铁矿,朕怀疑昌隆侯欲私铸兵器,确实不能再任由他胡来了,可太上皇这把岁数了,若是将外祖家视作亲情的寄托,朕又于心何忍?”

晏霁之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缄默,可他人就在皇帝眼前,沉默有什么用。

嬴忱璧点名,晏霁之郁闷道:“禀陛下,蜀王在北境大概会被架空,倘若蜀王不想做个傀儡主帅,您可建议蜀王送昌隆侯暴毙,圣人还能处死亲儿给表弟报仇吗?”

“蜀王很强硬。”嬴忱璧似要求证般曝料:“昌隆侯曾因蜀王妨碍到他在西南敛财而请动太上皇派下旨意勒令蜀王规避,没想到,朕这位三皇兄非但没避让还把昌隆侯在西南经营多年的势力连根拔起,令人叫绝的是太上皇竟然都没有责备蜀王。”

“昌隆侯许多年都没那么吃瘪过了。”皇帝问:“蜀王坐镇,他敢侵吞北境吗?”

“陛下,太上皇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蜀王捏着呀?”晏霁之乐了。

嬴忱璧瞪他,晏霁之轻咳道:“臣预估,昌隆侯敢,蜀王之下,北地的将领应该只有两种命运,要么被害要么归入昌隆侯麾下,不会存侥幸。”

“昌隆侯敢如此猖獗,霁之莫不是在蛊惑朕吧?”嬴忱璧真不大相信。

“老穆国公提点前,臣未想过;但依老太爷的断言,臣推测昌隆侯敢这般猖獗;他笃定圣人不会动他早已肆无忌惮,既要侵吞北地,他怎会不敢害北地不归附他的将领?”

“倘若朕调晏家或者霍家镇守北境呢?”嬴忱璧眸色渐深,喃喃自语般问。

“禀陛下,北境换帅的良机,臣赌晋王和昌隆侯绝不会放过。”晏霁之不惮恶意揣测:“哪怕是我父亲英王和穆国公,没有算准昌隆侯恐怕都难以逃过。”

嬴忱璧眼神倏然锐利,一针见血问:“霁之的意思,昌隆侯对北境志在必得,若是在朕和太上皇没有调护国公回京而他想要拿下北境时,他做得出害死护国公?”

“对!”晏霁之措辞铿锵:“昌隆侯与晋王蓄势待发欲造反时,他必定做得出。”

皇帝深深注视他会儿,当认同般陷入思索:“昌隆侯?现任昌隆侯执掌家业十四年多,任福建巡抚五年多,朱家的猖獗就是在他手中疯长起来的……”

晏霁之捧着茶盏慢慢品茶,让皇帝自己思量吧。嬴忱璧猜疑半响后笑了,盯着晏霁之,意味深长道:“如若昌隆侯敢侵吞北境,下一步呢?”

“联合晋王伺机谋逆。”晏霁之语音未尽戛然收住,桃花眼震惊看着皇帝,他想错了,前夜他还在侃侃而谈:贪得无厌永远不会有满足时啊?!

“陛下怀疑昌隆侯的野心连做权臣乃至裂土分疆拿封国都满足不了吗?”

“朕不知道。”嬴忱璧眉目逐渐肃杀:“在今日以前,朕从未想过昌隆侯会敢想拿晋王当踏脚石,北境还可能有这等隐忧。”皇帝缓缓收音,神思幽幽,冷不防间,举重若轻砸下:“郢国公府和显国公府有可能会与晋王还有昌隆侯沆瀣一气吗?”

晏霁之愣下,不得不感叹皇帝就是皇帝啊,对谋逆之事敏锐得简直了。

他还没考虑过这层,若按皇帝的设想?晏霁之神情微变,竟是他小看晋王了。

“显国公向来懂得趋利避害,何况陛下在提拔薛家,薛家应该清楚陛下的用意。郢国公应当也不至于,但臣也只是推测而没有把握,臣此刻忧虑的是社稷安危。”

前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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