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2 / 2)
来前就很清楚必得直面这份拷问,此刻听来,晏副相仍感怀,可再难也得解。
“再有小半年,你祖父去世就满整十年了,你祖父这辈的兄弟们只剩叔公我还在世。而你曾祖父逝世都快31年了,那时候霁儿还没出生,叔公才刚到而立之年;但你的名字是你曾祖生前钦定,霁之是你曾祖对嫡曾孙对晏家的美好期许。”
晏副相泛起苦涩:“自古权臣有几个能得善终?你曾祖和晏家是幸运的,因为当年圣人刚登基没两年你曾祖就病逝了;可也是这份幸运让晏家骑虎难下,晏家前路在何方?
三十年,叔公这辈的兄弟们谨小慎微三十年还没有找到,谁不怕一朝倾塌整个家族颠覆?你曾祖晚年就在安排退路,可晏家至今未退,曾经权倾朝野的权臣家族想退谈何容易?谁能赌得起真放掉权柄后不会被赶尽杀绝,晏家就只能既找退路又抓权柄,难啊。”
虽是老生常谈,晏霁之还是沉默着低头了,晏副相语调渐放和缓:“你祖父生前与叔公念叨,晏家亏待了霁儿,若你曾祖父能在孙辈中找到希冀,霁儿的母亲绝非是现在这位。
叔公明白霁儿心中有怨甚至怨了好些年,但你爹怎会不疼爱你重视你?只是人都有喜恶,你爹既已厌恶岳家冷淡妻室,难免会对你有些偏颇,别与他计较。”
“是我不该贪心还是我不配奢求父母疼爱?”
满腔愤懑难以发泄又难以咽下,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束手无力,晏霁之低头压抑,憋屈而颓然:“姑母生前住的宫殿叫关雎宫,关雎……”他讽声,悲凉又苦涩。
“十六岁进东宫做良娣,十七岁被册封为贵妃;长女两岁夭折,二女儿磕磕绊绊活到十三岁病逝,小儿子出生才四天就夭折,授康十四年撒手人寰,这就是我姑母的一生。
大家都说晏贵妃是圣人最爱的女人,祖父也说正是因为这份情,圣人多年踌躇,最终在姑母有生之年未对晏家动手,可圣人现在的太上皇他真的爱过我姑母吗?
如果爱过,他为何能那么狠辣?暗中用药损伤姑母的胞宫逼得姑母生下的皇嗣都病歪歪活不长,姑母就活生生在宫里熬干心血,那么年轻油尽灯枯。”
低吼声凄厉,晏霁之眼眶猩红霍然站起,想狠狠发泄偏又硬咬牙忍住了:“我呢?我在父母难以调和的冲突中被挤压撕扯地没有立锥之地,所以我不配有爹疼有娘爱。
我喜欢的女人是娼妓出身,所以我连想娶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行。叔公,到底图什么,姑母牺牲自己保住了晏家十几年安稳,我再牺牲自己,晏家就有出路了吗?”
老人家手掌发颤,心酸地拉侄孙到自己身旁,苦笑道:“霁儿,叔公知道你动情难,这么多年也才两个,和玉氏的娘子没缘分;好不容易有了流光姨娘,再逼你,委实伤你的心。但圣人禅位对晏家就是机会,我们抓住这机会必能找到出路。”
“授康十六年圣人原配任皇后薨,授康十九年嬴天漾他爹谋逆;授康二十一年圣人立继后,霍家成为后族;授康二十二年悼太子薨,授康二十三年我祖父病逝。自授康二十四年起,西南叛乱坐大,契丹南下,交趾进犯,局势就没真正稳定过。”
晏霁之眉眼丧气:“圣人腾不出手才给晏家喘息之机,而今西南叛乱平定,等到与交趾国的战事结束,北境再打得契丹没有还击之力,就该轮到晏家了。
已经是正徽五年了,禅位时没办法强压皇帝做傀儡,圣人手中的大权还能握几年?可不管谁坐龙椅,对晏家的态度不会变。”他苦笑下:“其实不放心想铲除也很正常。”
“到底还有几年乃至好几年,能够晏家找到出路的。”晏副相只能这般宽慰自己和侄孙,否则就太苦了,挤挤笑意说:“叔公正想告诉你,常州府尹被判押解进京,真要查就不可能放过,圣人真有动显国公府的心思。”
“薛家弄倒英王麾下十几位,英王弄倒薛家麾下几位,差十个数呢。就算常州府尹是显国公的堂弟有点分量,可我爹他送出的好处还少吗?”
“有预兆还能不比没预兆强吗?”晏副相劝道:“霁儿听话,明早和叔公回京。”
晏霁之沉吟会儿,衷心说:“叔公最近怕过吗?我最近有点害怕,怕孤独,怕寂寞煎熬;您有没有担心过晏家会再出位贵妃,英王下血本挣来的,贵妃却是您的孙女而他不谅解?”
晏副相眼中溢出苦涩,只此瞬间已然道出老人家的忡忡忧心,散布老人斑的手握住侄孙年轻修长的手掌并借力站起来,拍拍侄孙的肩膀说:“叔公去看看园子,不用陪我。”
晏霁之扶长辈走出堂屋,目送叔祖父拄拐杖微驼着背走远,他叹息声抬头望向天际,只见夕阳染红云彩,晚霞变幻铸起瑰丽,天边正在铺染叫人动容陶醉的壮观美景。
院中掌灯,刚还美不胜收的夕阳消失无踪,黑暗如期而至占据浩瀚苍穹;零散小星探出,确认是熟悉的老窝后立即呼朋引伴,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