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妖言(2 / 2)
谢滨眼里浮出满意,但神色还是不快。
他那位嫡母,听了安平伯夫人请来的清晖道人之言,一定要做场法事。
先前去润安堂的时候,王老太君正重病在床,起不来身,说做这场法事,是想要驱邪祈福,求神灵与祖宗,保佑她病好得快一些。
嫡母大病,只是想在府里做个法事,让子孙到场瞧一瞧,尽管他不喜怪力乱神,也实在没有强行拒绝的理由。
即便是谢砚深在这里,也说不出王老太君有什么不是。
但,他确定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因为这件事是安平伯夫人促成的。
这个妇人,就是一条毒蛇。
他那嫡母蠢得无可救药,被安平伯夫人哄了这么多年,全然不知道自己早就引狼入室。
……当年他亲娘临死前的遗言,他埋在心里半辈子,时刻不敢忘记。
他本不想答应带妻儿还有玉怜脂去法事场,可是孝道压在上头,王老太君身后又是晋阳王氏,只能答应。
谢滨抬手抚在额上,眼神晦暗。
过了一刻钟,下人进来通传,谢文嫣谢文霖回到了。
门口轿子已经等着,谢滨先站起身,朝外走去。
高大夫人由婆子扶着,也缓慢从椅上起来,准备跟着出去。
“我来扶着婶婶吧。”女娘的声音在旁侧响起。
高大夫人皱眉,看向移步到身旁的人。
玉怜脂面色柔和,扶住她另一边手,轻声说:“婶婶,我们走吧?”
另一侧的陈妈妈咽了咽口水,她也是知道眼前这位的真面目的,兰形棘心,可怕得很。
高大夫人眯起眼,眼神几变,最后沉默了。
陈妈妈见她反应,识相退开。
玉怜脂笑起来,扶着人往外走,亲密地贴近她,絮絮叨叨:
“婶婶,从前我在江南时,有道士给我批命,说我八字太轻,最见不得那些脏东西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惊吓到。”
“等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婶婶可都要和我站在一起,陪着我,不然我会害怕的。婶婶还不知道吧,我悄悄同您说,我最近一害怕,就会整宿睡不着觉,还会说梦话呢。”
语气十分认真,仿佛和身边的人真是最亲的婶侄,此刻掏着心窝子说秘密。
高大夫人耳下连着下颌的地方绷得极紧,嘴角和鼻翼侧端微微抽搐。
身旁女娘的眼神却一如既往地清澈,继续小声说:
“婶婶知道说梦话吗?说梦话呀,就是梦里头什么真的假的全都胡乱抖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嘴上全没个把门。”
“婶婶,你说,是不是很吓人?”
高大夫人停住脚步,偏过头死死盯着右侧扶她手臂的人。
玉怜脂面露疑惑:“婶婶,怎么了?”
“……没什么。”片刻,高大夫人扯起一个皮肉分离的笑,咬牙切齿,“被吓到了而已。”
玉怜脂连忙给她抚背,急急认错:“诶呀,都是我不好,吓着婶婶了。”
末了,柔声安慰:“只要滨叔和婶婶都站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梦魇、乱说梦话的,婶婶,别怕。”
面色真切,握紧了女人的手。
对视许久,高大夫人转回僵着的脸,接着朝前走去。
…
科仪要择地筑坛,清晖道人仔细挑选,最后,把法坛定在了春季时刚修整过、用来办花会的飞红园。
飞红园占地广,里头一大片林子,还有流水贯通其中,每日都有匠人细心养护,风景极好。
日光灼人,西院众人入园时,下人们乌压压在外侧围着,走到园中心,三层法坛已经垒好,神像威严,座下法桌之上置放香炉、五供、法器,两侧华幡高挂,威仪庄严。
老道氅衣飘逸,立于坛前,单看背影,颇有几分鹤骨松姿的意味。
他身后还站着数十名年轻道士,站位似乎也有讲究,俱是肃静以待。
另一头,王老太君坐在主椅上,果如谢文嫣先前所说,病得严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在她旁边坐着的两人,自然便是安平伯夫人和赵庆姗。
谢滨和高大夫人走在最前面,玉怜脂和龙凤胎并排走在后头。
香火烟气飘入鼻中,谢文嫣不适地捂着唇轻咳两下。
谢文霖担忧看她:“嫣儿,还好吗?”
谢文嫣左手拿着团扇,用些力扇起来:“咳!好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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