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高楼塌(2 / 2)
在府衙内,她常见的,就是来去匆匆的父亲和伯伯们,其次就是各种哭丧脸的犯人,大人们大多愿意给她分点点心,却不会同她聊天,像傅臻这样的,小季姝是第一次见。
像好奇石缝里头为什么会冒出花一样,小季姝也好奇着这个同龄小男孩,她便借着送茶送点心的名头凑到父亲身边打听。
其实季捕头什么都没有说,是她东拼西凑的事实。
“富贵人家的儿子真可怜啊,动不动就要被绑架走,幸亏他没有碰到一个只要钱财不要孩子的爸妈,否则等被山匪杀人越货,他就只能到阎王爷面前哭去。”
小季姝这话一出,父亲和几位伯伯都笑得前仰后合,点着她问,是谁教她这话的?
她才不说呢。
季姝又捧走了桌上的糕点,小跑到太师椅边,窃窃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绑走你的?”
“不想。”
“这群山匪可不是无缘无故盯上你的。”季姝眨巴着大眼,她太小,所待的不过是小巷和府衙,所见的是巷口的婶母们和持剑的捕快们,她不懂,有些事只能看破,却不能说破。
她说:“是一个叫傅三郎的人叫山匪去抓你的,这人和你还是同姓呢,他真可恶……”
“你叫什么名字?”小傅臻突然问。
她很惊喜,很得意,语调微微扬起:“季姝,季捕头的季,小姝的姝。”
“哦……季书,你真的很吵闹。”
小傅臻离开了太师椅,独自站在了门外,人还没有窗子高,背却挺拔如松。
“傅臻,傅臻,怎么你也说我吵呢?你是哪个臻字?真?争?还是哪个?”
“喂,你又要去哪里?别乱走啊,府衙内,到处有人看守的。”
*
“小姝,这是去哪?”傅臻茫然又无措。
一声唤,唤出了陷入回忆中的季姝。
小贩挑着担、推着车,已经开始了吆喝。
整个世界又喧闹、活泼了起来。
她顿了顿,推开了那扇积了薄灰的门:“这是我租的院子,这段时间,你先住这儿,里头的东西都齐全着。”
总不能真把他逮捕了,那总得给他找出地方下脚。
自父亲死后,这件青瓦屋就只有她一人住着,不大,前边有一个正正方方的院子,院子东边有两墙高的樟树一棵,虽然算不上雅致,但也宽敞、安静。
“那小姝……”
“我这段时间住三班的巡逻房内。”季姝自然地答,“你需要找我的话,可以找人去府衙传句话。”
傅臻一怔。
“如今住在那儿的,只有我一人,真有急事的话,你也能亲自过来,只是,我不一定恰好在。”季姝拎起扫把,将门口处的落叶都清扫到一旁,从井中打了一桶水。
傅臻站在院子中央,双手半举在身前,想要做些什么,却无从下手。
季姝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里屋,先将窗子都打开通风,又洗干净手,从橱窗里掏出一床晒洗过的棉花被,这淡蓝色的缎面上还绣着青绿梅子。
她想了想,还是亲自掸了掸被子,然后铺在了榻上。
等铺好床,季姝在枕边留下了半吊铜钱,走出屋子,却见傅臻在墙角边夹着煤炭。
铁夹上的煤炭只剩下小半块,剩下的半块化成碎片落在地上,他手足无措,白衣上有一片黑,比脸颊上那道碳墨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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