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2 / 2)
二竹弋正要离去。
忽然被喊住:“左护法。”
他回头,只看到陌归尘侧颜陷进烛光,时明时灭,衬得人虚虚实实的。
“殿下有何吩咐?”
那人托腮撑头,五官固然明艳?丽,但不说话时,却是冷淡疏离得紧,看起来很不近人情:“为什么喊我殿下?”
二竹弋敛眸,微笑:“殿下还在意这等虚名?那我换个称呼?”
陌归尘掸掸衣摆起身:“问问而已,你慌什么?”
二竹弋:“殿下这是打算出一趟魔界?”
陌归尘神情漠然:“仙门的事,跟我魔界何干?”
后道:“那老东西死了没?”
二竹弋:“正在好转,再养些时日,应该就痊愈了。”
“凶煞都毒不死,真命大。”
听着这话,二竹弋垂眸低笑,意有所指:“华掌门哪是命大,他是运气好,遇上贵人了。”
陌归尘冷眼瞥人:“你话很多”便走了。
*
魔界,某处崖边。
树下,正立着块无字碑。
陌归尘抬手立在碑前,遮挡着日光,放下壶好酒,自顾自斟了两杯酒,席地而坐。
闷头饮完酒的人,捡起根树枝,循着记忆,在灰黄土面涂涂画画,来来去去却是同一个符号。
半晌后,陌归尘笑了。
他丢掉树枝,拍拍手起身,魔界后山景致秀丽,与浮华派一般无二,都是那样的大好风光迷人眼。
一直都没变。
一直都那么美好。
*
离开崖边,陌归尘回到处理公务的侧殿。
殿内。
案面正摆放着碗温热的羹汤,师尊也坐在鎏金椅上,应该是在等他。
陌归尘诧异挑眉,却也顺其自然地往师尊身侧坐下,拿过本奏本,翻开,指腹压上去,盲摸着里面的内容。
师尊指尖碰到他腰腹,温温凉凉的:“还难受么?”
接触的刹那,眼前清明一片,魔尊大人一目十行浏览完奏折,全然忘掉自己昨夜模样,低着眸挺了挺腰身:“也就那样。”
他沾着朱砂边写批语边回:“再接再厉吧。”
片刻后,又自言自语嘀咕声:“会怀么?”
身后人低笑,拿出方帕子去抹他不小心弄出桌面的朱砂:“你想要?”
陌归尘哑然,定住手,攥实拳头紧了紧笔杆,恼嗔:“谁要跟你生孩子啊,痴心妄想。”
而后先发制人道:“闭嘴,吵死了。”
身后人拿过羹汤:“喝一点?”并且很自觉舀起一勺,送到他唇边:“不烫的。”
陌归尘低低嗯了声,嗓音轻而飘忽,不细听都不知这人有说话。
他顺从张嘴。
眉眼上的冷意褪却,整个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像被哄顺毛的猫,哪怕食不知味,也是喂一口吃一口,细嚼慢咽,赏心悦目。
吃完,又处理起政务。
堆叠如山的本子逐渐见空。
陌归尘批阅完最后一本折子,目视前方,总感觉师尊在看他,便丢下笔,问道:“师尊,你不会厌倦吗?”
没有指名道姓。
甚至算不得是个完整的句子,对于听者来说,属实是没头没尾难理解。
那人却听得一分不差,并给予言简意赅的答案:“常看常新。”
微妙,又莫名浪漫。
陌归尘听笑了。
他问:“这算情话吗?”说话间,心无旁骛地去想闻笺的眼神。
沉溺在回忆中的人,一遍又一遍回想闻笺的眼神。
记忆中,闻笺的眼神是平淡,仿佛山间一泓潭水,又清又冷,不会为世间万物含有丝毫波澜。
那是一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众生平等的眼神,像极一杆处于平衡状态的秤,只是后来,这把秤逐渐偏移。
在闻笺的目光里。
陌归尘时常觉得自己如同个风餐露宿的旅人,大雨滂沱的夜,摔倒在门庙前,昏迷前一刻,看见仙人从石像化形,向他走来,亲自扶起他。
他惴惴不安抓住那抹绣袍。
自此,他有了归宿。
陌归尘含笑退出回忆,从柜子地下翻出张合婚庚帖,里面只有二人的名字,其他一概未写,因为他无从得知。
“师尊,你到底年方几何?”
“不记得。”
“上回还说上千岁,果然老男人没一句真话,一天天就会坑蒙拐骗。”
身后人搂着他,指尖点点脑门:“神的岁月漫长无边,确实不记得,当初只是随口说的。”
“那你怎么不下意识说其他,偏偏是一千。”
“明知故问。”
陌归尘:“我才不知道。”
师尊如他所愿开口:“接过你的那刻起,才开始记得时间。”
“那……”他轻唔一下,“不是说无名无姓么?那是为何取的‘闻笺’?”
“随便取的。”
“不信,古籍说,九尾一族的神君姓‘闻’。”
“又明知故问。”
“没。”
两人静默相拥片刻。
陌归尘又问:“你为何没名字?无亲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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