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不识丁卯(2 / 2)
万年公主眸光熠熠,言辞恳挚:“席间睹汝舞艺超绝,身姿曼妙,恍如仙姝降世。”
“吾明年出降,欲习舞以备后日之需,免在夫家失仪。是以今日特与汝相商,望汝能不吝珠玉,授吾舞艺。”
郭婉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万年公主分明对声色犬马并无兴致,如今竟然要跟她学习歌舞。
随即化为温柔之笑,谦逊地回应:“公主此言,实乃褒奖过甚。奴婢身为暴室女史,虽粗通舞蹈,然岂敢与公主并驾齐驱?”
“况乎教舞之事,须具耐心与细心,奴婢恐力不胜任,有负公主之殷望。”
忆及前番,万年公主曾严词斥责郭婉玩忽职守,身为暴室之职,却荒废正务,沉溺于教坊歌舞之排练。
而今,公主竟亲自启齿,恳求郭婉传授舞艺。
公主轻叹一声,言辞间流露出无奈与期盼:“孤身处掖庭,所知女史中,唯汝一人既擅歌舞,又通文墨。而殿中女官严禁孤出宫至教坊学艺。故孤只得求助于汝,望汝能成全孤之心愿。”
公主闻之,眉头微蹙,言辞间透露出坚定之意:“汝勿需过谦。吾深知汝之才情,亦信汝之能力。只要汝肯倾囊相授,吾必尽心竭力,不负汝之教诲。”
郭婉微蹙蛾眉,轻声细语,问曰:“公主素不喜声乐,何故今欲习之?莫非为悦夫家乎?抑或随波逐流,以应时俗?”
其言温婉,而内含深意,静待公主解答。
她确实被郭婉看透了也说破了。
万年公主闻郭婉之言,眸光微动,难堪之色瞬息而逝。
继而复显其尊贵之姿,乃徐应曰:“卿之所问,实乃切中要害。但吾心之所向,非卿所能尽知。声乐之道,虽非吾之初好,然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郭婉默默听着。
“明年吾将出宫建府,不求如阳安殿下之显赫于人前,亦不愿轻易为夫家所轻。”
“技多不压身,吾欲以此艺傍身,非仅为悦人耳目,更欲日后或有归途,重掌掖庭女官之职,非唯依顺夫家以求存世之道也。”
有技艺在身,终归日后可以再回掖庭做女官,而非事事顺从夫家才能苟活于世。
郭婉闻公主之言,心中暗自赞许,谓公主之自尊自爱,实乃难能可贵。
她深谙公主不欲困于大院高墙之内,此心可鉴。
但对于想要凭借声乐之道重回掖庭之念,郭婉略作沉吟,乃温婉续言:
“公主之志,固令人钦佩。掖庭虽为才女汇聚之地,却也暗流涌动,非久居之善所。公主既有技艺傍身,他日自可于世间寻一席之地,展现风华,何必再涉宫廷纷争乎?”
“况乎,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何必将归途限定于昔日之地?愿公主能放眼天下,寻觅更加广阔的天地,以展鸿鹄之志。”
万年公主见郭婉还是婉拒其意,心中不免泛起涟漪,似有哀愁萦绕,遂喃喃自语道:“吾之所求,非独舞艺也,实欲借卿之手,识得几行墨香,以慰心田之渴。”
万年公主,自幼遭逢乱世,长安洛阳,烽火连天,随刘协辗转流离,历尽艰辛,终得曹操护持,安身于许都。
刘协身为九五之尊,自幼受教于皇家,识文断字,自是理所当然。
而万年公主年幼,身处乱世,教养未周,不识丁卯,亦属时势所然。
闻万年公主欲习文字之愿,郭婉心中了然。
歌舞只是次要的,认识几个粗字倒是关键。
“公主之愿,诚乃高洁之志。文字者,学问之基石,声乐者,情感之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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