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萧影往事,忘寒之解(2 / 2)
懦夫。
我从嗓子眼儿里冒出两声冷笑,果然是父子同心。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笑出来的,我是先听到自己可怕的笑声,才意识到,原来这是自己发出的动静。
我就那样笑着看着这对父子,看着他们身后那些惧怕却怨恨的眼睛,有得意,有畅快,我这才发觉,原来我这样招人嫌。
我自以为的师门榜首,拦了这样多人的路,惹得了这样多的不快,这样多的嫉恨嫌恶,他们早就想置我于死地了。
不知是谁先冒出一句诘难,要我去死。接下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愈发大了,钟月无力的辩解被盖过,李焉识的哭声被盖过,我的笑亦被盖过。
承鹤终于开了口,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要我自行了结,说我冥顽不灵,野性难驯,叫我以死谢罪。
那个说我虽顽劣不驯,本性却善的人也是他!
怎么着,难道我还要谢他?谢他愿意给我自行了断的机会!
我扬起头颅,擦去下颌的血渍,挺起身子,冰冷地看向承鹤:“我曾做了你的刀,可你也别忘记,这把刀终有一日尖锋向你。”
我看向无言落泪的钟月,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她懂我一定不是真凶,她也知道我懂她绝不会相信。
她被身后无数双手拉着,扯着,奋力腾出空,用尽全力朝我伸出一只手来。
我勉强爬起身,冲着她笑了笑,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渍,亦是伸出手来。
十年前,她抱着包子,莞然一笑伸出手,我没敢回应,如今,我满手的血渍,却只想握住她的手。
我毅然转身,朝着清越师兄燃着火的院子奔去。
我消失在火光里,却借着燃烧的木屋掩蔽,纵身跃入后院的那口井。
我绝不要死!
那口井里,飘在水面的木桶中,竟安安静静睡着一个女婴,小小的被褥又厚又暖,将她裹得紧紧的。
她,一定会成为我洗雪的最好证据。
她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个活的孩子。我抱着桶在井里泡了大半日,等到天黑,等到外头再听不见绝云派的声响。
我抱着木桶,胸口疼得厉害,脑子里飘过好多好多与钟月的过往。
想起她与我在绝云巅互明心意,想起竹影下她教我奏箫,我以剑相和,想起向来谨遵师命的她为我顶撞师长,想起我竟从未敢牵过她的手。
夜半,弯月落在井的正上方。我抱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孩子,爬出了湿滑的井。
出去后才发觉,师兄的尸体正躺在后院不远处,身下掩着师嫂,头朝着井,手上还拿着长空剑。二人并未烧着,我探了口鼻,也不像为浓烟所呛。这场大火,实在蹊跷。
我望向凌云山顶灯火点点,唯余怨愤。血海深仇,此生不忘。可我不能逗留,悲恸之下,也只得抱着这孩子对着师兄师嫂重重拜了一拜,便拿走了师兄手中握着的掌门之剑??长空剑。
这把剑,必将成为我和她复仇的尖刃。
湿透的衣裳结了冰,又冷又硬。我抱着脸冻得通红的她,走在无尽白茫茫的大雪里。那个夜,又冷,又长,眼前一望无际,好像如何也走不到尽头。月光映在雪地,照得通明。
承鹤那一掌给得极重,丝毫没留师徒情面,更没想留我的活口。我愈走愈是乏力,足下沉重,怀里的孩子呼吸又浅又弱,也越发似铅坠。
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不甘心!
直到满天乱飞的棉絮点子里,迎面出现一个黑点,闯入我的视野,愈来愈大,伴着疾行马蹄声直冲而来,我才意识到,眼前是一驾镖车。
镖局走镖素不夜行,除非……
镖局车后紧跟着的嘈杂马蹄声,夹杂的呼喊声,映证了我的猜测。
我拼死拦住了那驾镖车,一跃而上,不由分说便将孩子塞到那人手里,拔剑便朝着追杀之人搏去。
贼匪武艺平平,却人多势众,我伤重力有不逮,虽将其尽数斩杀,身后还是中了几箭。
我趴在雪地里,脸埋在积雪中冻得麻木,已然无力抬起。那人抱着孩子,身后还跟了几个兄弟,朝我大步跑来。我看着翻飞的镖旗上明晃晃的乘风二字,只能断断续续将“换她的命”这几个字勉强挤出口。
我赌赢了。
他将这个孩子养得很好,连着自己两个亲生女儿一道悉心照料,视如己出,也将一身血衣蘸雪的我带回养伤,他性格直爽豪放,与我极是相投。我的伤在春天来前慢慢地好了,可这孩子,却似乎不大对劲。
她格外怕冷。
最初的几年,我们都以为是我抱着她在雪里走了大半夜,故而留下了寒症,只是冬日里多加保暖些,谁也没太放在心上。
我一直暗中盯着绝云派的动静,后来才听闻那夜之事已然作为绝云秘事被按下,多方打探才得知,那日承鹤竟将李焉识也逐出了师门,还在几日后,亲自出手将玄灵派涉事之人一一枭首。
我这才将调查的目光转向玄灵派。
玄灵派因机关暗器,掳掠药人制毒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人人喊打却又厌恶惧怕,如阴沟里的老鼠,因此他们的消息也极为隐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深入,我渐渐描摹出当年的真相,也意识到她似乎是中了一种毒,这毒在她体内潜藏着,折磨着,只待一个引子,便可爆发。
可打她记事起,我便只能挪去青峰山上,躲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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