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65章 你不是他(2 / 2)
“师砚,我看见‘李焉识’在院子里头化了,我把它扫干净了。”
“师砚,我没在房檐下找见燕子的窝,兴许这里不是燕子的归宿吧。”
“师砚,这些是那天我想对你说的话,今天我把它说完了。”
“最后一句,是今天的我想说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尽可能笑着,去面对这片虚无。
“师砚,瓶里最后一枝梅花落了,我们该结束了。”
他预先所有的准备都化作脑中的一片雪白。仿佛走在冰原上,四野归一,不知何处是归乡。
他所有说出口的,都成了本能。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起初很想问,现在不想了。”
“你的不辞而别,不是我的错。你既离开,便自有你的道理,我若问了,听了,信了,便会执拗,只会终日沉溺在这个让我不断怀疑自己的答案里。你的错,为何要我来承担?”
“我梁惊雪爱得起,放得下,不做怨妇。”
她说得坚定,轻松。
“那你为何,一定要见我?”
她长呼一口气,笑了,故作着轻松。
“因为……我有强迫症啊。故事走不到结尾,我没法儿重新开始。”
她撑不下去了,再多待一刻,哪怕是一瞬,她都害怕眼里的泪珠,呼吸里的鼻音会被对方发觉,转身摸索着离开。
“阿惊,对不起。”
“你确实对不起我,但我不接受道歉。”
“这个还给你,我不必夺人所爱。也……愿你一如既往,平平安安。”
她摸索着,从怀里取出那枚平安符,放在他的手心,狠狠心,转身便要离开。
他的心若骤坠深渊,被无力的失重感紧紧包裹。
他就势拉住了她的手,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阿惊,不要走,让我再抱抱你。”
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
她仰起头,深深呼气,过了半晌,才从怀里取出两枚糖,将一颗放在他手心里。
“吃颗糖吧,糖吃完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好……”
听见他打开糖纸声????,她也送了一颗糖入口中,眼泪滴答在他的手背上。
“好酸啊。”
往昔浮现,余音萦绕。
哒哒的马蹄,噼啪炸响的火堆,长剑划烂他的衣衫和皮肉,庭院里高抛的石子儿,火光中的蜂鸣。
他说坦然相待,他说甘之如饴,他说我很确信,他说别抛弃我,他说夫人久等,他说等我回来。
“你食言了,师砚。”
她的声音无法避免地带了些眼泪的潮气和酸涩。
“是,我答应过你,那是最后一次不辞而别,我食言了。”
他的心如她的声音一般潮湿酸楚,他有太多不得已。
“阿惊,忘掉我。”
“我不,我偏要记得你。你的好和坏,我统统都要记得。”
她紧紧闭上双眼,两颗泪珠从眼尾颤抖着的睫毛上抖落,和她一样倔强,一样不听劝,一样爱撞南墙。
她记得,她第一次向他表明心意时壮起的胆。
她说人生苦短,只怕遗憾。
她说不可轻信,更怕错过。
如今……如今,愿赌服输。
她问自己,若还有下一次,是否还愿再赌吗。
“夫人真是,好难伺候啊。”
他笑着,眼泪一滴一滴,洇湿她的肩。
“我的糖,吃完了。”
她的情绪忽然若抽空了一般。他还在脑海里兴风作浪,但仿佛被按下了暂停,就像她无法阻止他的消失,就像春天一定会来。
瓶里的梅花谢了,田野的春花会再开。
这猝不及防,却终究会来的一句,使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好像怀里的她马上就会消散成烟。
他双手相扣,环着她腰的手愈发紧地,死死地搂着,他的脑袋却无力地垂在她的肩上,死命却无可奈何,徒劳地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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