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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被冒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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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上的气脉凝绝得厉害,一阵阵的拥堵,让他的墨眉禁不住微蹙了起来。

他的气穴里有四根药针,淬过毒,是父王以重手法拍进去的,还被耳提面命发落一句“宁可死,毋要废”,就此流放到边关。

这四根针大有来头,被娘亲斥为“丧心病狂蛇鼠小人针”,传闻二十年前,草莽江湖间,曾有人下过这种折磨人的手段。

若是中了此针,需在子时与辰时各运功一次,引住针脚,不至于让它游走进内脏。但施刑者手法重,针扎得深,使得受难者气力内劲受制,忍受着药针七弯八曲地撞击,还不能提气一捣黄龙将它迫出去。

平常行止,已与废人无异。

秋上为了在父王眼下苟延,有意闭气封穴,不发一丝气力,将痛苦减至最小。饶是这样,每日两次的毒针折磨,总是准时来到。

任何的外力损伤,与针毒一起,必定是成倍施与他身。

他每每硬扛,不显露颜色于人前。

那些不曾颤动的衣襟纹饰,那些风雪消融的痛苦呼吸,使他得以周全于世上。

但他万万没料到,随手一指的三号地桩,竟是个断头桩,给他带来了新一轮的剥肤之痛。

睡至半夜,暖炕火熄了,冷空气从四面八方赶来,扑卷到炕上两人身上。

秋上不知他去鬼门关转悠了几次,从雪地到海底到猎车跑得几近倾覆,总有冰屑雪沫般的气息萦绕在周围,还有挥之不去的血锈味道。

他闭眼,冥死一般,极力不感触外界。

但总有一人,以粗粝的冰冷,硬生生挤进他的六识中,放肆呼吸吐纳,全然不顾他的感受。

如同此时。

秋上衣襟散尽,胸口搭的一角被子,被人毫不留情卷走。底下的炕是冷的,硬且干涸;身侧的人也是冷的,蜷缩成一团,肩线抻着一韧瘦削,绷得直了,道出了熟睡后的戒备意味。

鼻端递过来的,有淡淡的皂角味道,还有沉溺在发丝与皮肤中的苦咸。

秋上意识彻底清醒,这种无形的侵略,来自于一个叫作“银”的男人。

不知父王下针的手法,那人还对着他的经脉一顿乱推,四枚针倏忽钻得更深,生生把他痛醒。

醒来后,光景大不如前。

因为旁边还睡着个人,无所顾忌,侵占整个床幅。

蓦地,身边人翻过身来,纤长睫毛扑落两下,尔后徐徐掀出两轮银瞳。

近处来看,银色中掺杂些微淡绿,筑成明色底基,与苍白冷澈的肌肤镶衬,美得招张而肆无忌惮。瞳孔边缘还有黑色地榭,将银色铸在其中,只许惊鸿一瞥,便叫人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只跟着这抹芒寒色正转悠。

阿银静静瞧着秋上,秋上僵硬仰躺于炕,侧颜冷峻,手脚冰凉,气息滞得久了,才极为缓慢地吐息一下。过后,勉力送来一个字:冷。

阿银伸手替秋上整理好衣襟、长裤,将被子还给秋上,赤脚走下炕,转到屋外,给炕底添了不少柴火。

走回来,点燃烛火,将烛台搁放在炕头壁架上,自身站在炕边,默不作声垂袖看着秋上。

一轮灰扑扑的阴影便笼罩在床炕上,阿银的轮廓被光亮放大了几分。

秋上经受严苛教养,即使落难,屈居寒室,也不至于改变自身的文华、礼仪修束,去侧目窥探室内的一切。

他忍受针毒经脉之痛,安然平卧,旁边却偏偏有人站着不走,强行将自己的容貌投注进秋上的视野里。

只见那人立足脚踏上,纤瘦身形显得极高,拖着长长的白衫,束着长长的下裳,背披长长的打着一些小结儿的黑发,色泽亮了不少,只是旁枝末节的地方,逆发而生,像是晒炸开的稻草。

他就这样拖着长长的、些许杂乱的发被,素净着一张苍白的脸,一动不动看着秋上。

如影随形的附髓感,还怎样让秋上调息缓痛睡觉的?

他对上他的幽深银瞳,示意他,有话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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