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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

一位名唤清芸的女使看到楚章月神色莫名的看向窗外。

她连忙取了件狐裘披风过去替他披上,“这里风大,公子怎得到这来了?”

楚章月没有说话,目光仍然看向外面。

清芸觉得今日的他有些反常,神色竟然让人看着有些阴郁,她不由问:“公子……在看什么?”

须臾,楚章月徐徐开口,声调轻缓平和,唇畔染笑,但不像是回答女使的话,反像自语,“银灯未茁有金灯,翠叶森森比剑棱。(1)”

清芸听完之后,看向他看的方向,问道:“公子是在看外面的花么?”

听到这话,楚章月才看向她,似乎很是意外,“花?”

清芸见他看过来,神色带了几分羞涩,“刚刚公子念的诗不就是金灯花吗,奴认得那个,还叫彼岸花呢,不过这种花到了冬天见叶不见花,叶色深绿,看着倒和寻常杂草一样,的确不好辨认。”

楚章月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听过这句诗?”

“是,奴小时候跟着爹爹学过好些诗,只是后来……家里出了事,奴和姐姐到了这里,也就没在拾起过。”

楚章月笑,“这里果然还是聪明人多,那样蠢笨的人,到底也是少见。”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清芸不明所以,不懂他是在说谁,只见楚章月垂下眼睫,苍白病态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神情,

“不过也许只有那样的人,才更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吧,毕竟精明太过的人,在同样聪明的人面前,不管怎么伪装,都还是会露出马脚,反而最不起眼的那个,一旦咬起人来,那才是防不胜防无处可逃啊。”

他勾起一抹笑,懒淡掀起眼皮再次看向窗外,吐字微淡似喃语,“所以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

“姐姐,”一个眉眼清秀、穿着贵气的年轻公子倚在榻上,笑着拽了拽一旁正在布菜的女子,“姐姐现在成了大忙人,整日被母妃留在宫里,要见你一面都难,都没人陪我玩了。”

因着过年宫中庆贺,这几日六皇子时朗一直留在宫里。

“殿下又混叫起来了,奴婢怎能称得起殿下一句‘姐姐’?”金灯听了他的话抿唇一笑,连忙制止,“可别让娘娘听见了,否则奴婢和殿下都得受罚,殿下是没什么事,奴婢可就惨了。”

时朗连忙点头:“姐姐放心就是,这里又没旁人,就私下里说说罢了。”

金灯这才回答起他:“殿下还说呢,还不是上次进宫被陛下责罚了一通,娘娘疑心是我没看顾好,这才留我在宫里嘱咐几句。”

“这关姐姐什么事?”时朗坐正起来,有些紧张的看着金灯问:“母妃没为难姐姐吧?不成,我得去找母妃把话说清楚。”

说着,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金灯连忙伸手拦下他,“祖宗,你怎么还这么孩子脾气,奴婢这不好好站在这么,娘娘能为难我什么?只要殿下能多听娘娘的话,不要乱惹是非,奴婢就烧香拜佛大大感激殿下了……”

“我都什么年纪了,这满宫也就姐姐还以为我是孩子,”时朗被她按了回去,瞟了她一眼,嘟囔着:“何况我怎么不听母妃话了,她说东我什么时候敢说西过?”

金灯被他逗笑,还是忍住笑意,见他现下还能听进两句话,忙抓住时机嘱咐道:“既然如此,殿下很该多求上进,不要总是什么都不管不顾,毕竟咱们宫里的盛衰将来可都是牵在殿下身上的。”

听她说起这个,时朗嘴角一撇,倦懒的向后倚了倚,他哼笑一声,

“又来了,我刚才真是白操心了,姐姐跟母妃才是一条心的,合着又是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回来我身边替她唠叨的吧。我还怎么求上进?这我上头两个哥哥都是正宫嫡出,人家两个还斗得紧呢,哪里轮得到我什么事?我现在不学无术才是真正为了咱们宫里好呢,不然日后还不知落得什么结果,再者说,那五哥哥一向待我亲和,父皇又最看重他,我和他近着些总没错的。”

金灯听着他的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欲言又止看他半天,目光一闪,终只说了句:“若真如此,殿下还不如谁都不亲不疏的好,也别直着心只和南平王殿下走得太近了。”

时朗一惊,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姐姐这是何意?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没什么意思,奴婢字都识不得几个,随口混说的话,殿下不必在意。”

金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外走着:“哎呀,娘娘交给奴婢的差事还没办呢,殿下先使唤着别人,奴婢去去就回。”

*

那日遇刺后,青岚带的人将对方全都杀了,江文如和容玢早就猜到时廷定然不敢将此事闹大,果然,他像是完全不知此事一样,哪怕迎面遇到也神色如常,若不是江文如知道情况,只怕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人。

今日她正在宫里走着,却见前面金灯脚步匆匆,身上掉下什么东西被风吹着跑了很远,她快步上前把东西捡起,是张记着吉服样式的纸,上面的字记得潦草简单,乍一看像是孩童字样,每个字最后一笔下笔很重,留下深深一道墨迹,更像涂鸦了。

江文如没待细看便喊了金灯几声,金灯闻声回头,见状连忙跑回来。

将东西还给她后,金灯忙跟她道谢,江文如见她神色匆忙,问:“姑娘这是要去哪?”

“我是要去领这边宫女的宫装的,可娘娘前些日子还让我将她那件配重穗云肩的对襟吉服改个样子呢,说明天给她送过去,到现在还没收完尾呢,这纸上记的就是。”

许是知道江文如方才看见自己不成样的字了,金灯说道后面有些涩然,连忙将纸收了回去。

听到这,江文如道:“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不如我帮姑娘去领吧。”

金灯欣喜的看着她:“那,那就劳烦姑娘了,之后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事,姑娘尽管来找我。”

江文如登记领完宫服后正要离开,突然听到旁边两个姑姑说着话,“现在就长公主宫里还没来人了吧?”

“往年都是最后咱们给送过去的,估计今年也不例外,且再等等吧。”

江文如心神一动,忙停下脚步,转身对她们道:“不如我将东西给长公主殿下送过去吧,也省得两位姑姑再跑一趟了。”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她刚刚听到她们说的话了,在宫里这些时候,她们也听过“袁念”的名字,其中一个道:“那宛秋宫离这不近,只怕姑娘一个人去不得吧?”

“我回去的时候要去给贵妃娘娘取药,往那边倒顺路,并没多么远,”

江文如按下心绪,补充道,“姑姑有所不知,我听皇后娘娘提起过长公主常年体虚,那时娘娘就提了句,说左右我在宫里呆着,不若找个时候去给殿下看看,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此事,所以今日才想替两位姑姑走一趟。”

方才说话那个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这事果真重要,既如此,那就劳烦姑娘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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