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茧村（2 / 2）

一见到这个笑容，狐妖祭司的心里就下意识地生出不怎么样的预感。

但是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一样，狐妖祭司实在是想不通，郁乃馨还能怎么挽救。

为了保险起见，狐妖祭司甚至还在之前的一刻钟里检查过了整个祭坛，发现一切如常。

郁乃馨什么都没做，她到底凭什么满脸的底气？

难道只是为了死得看起来潇洒一点？

郁乃馨的脚步不停，很快，就和狐妖祭司一起站在了祭坛正中央的位置，那堆四五人合抱大小的篝火前。

“仪式到了这一步，”郁乃馨悠悠然开口，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没有祭司什么事了吧？”

整个献祭的仪式流程，其实并不复杂，最难的部分也就是将新娘的人选穿戴打扮完毕送上祭坛，而后等待着浓雾之外山神的“临幸”。

这是郁乃馨在纸人少年和其他茧村的村民们口中打听到的事，等到祭坛上的新娘子全身都被蔓延过来的浓雾包裹，整个人消失，仪式就算是举行完毕了。

狐妖祭司在其中起到的，可以说纯粹就是一个走流程的象征作用。

实际上有没有他在场，都没什么区别。

郁乃馨这理所当然的指使语气，让狐妖祭司当即就皱了眉，心中不爽至极。

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狐妖祭司还是竭力忍了下去，冷哼了一声，一摆衣袍，走到了祭坛的边缘。

同时，他的一双狐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祭坛正中心的郁乃馨。

他不想错过郁乃馨任何一个可能沾染上绝望与痛苦的瞬间。

【我就说怎么老感觉这一幕有点眼熟，不久之前在裁缝铺里面，纸人好像就是这样视线全都黏在女嘉宾身上？】

【草，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新人是什么强效胶水成精吗，男嘉宾都移不开目光哈哈哈哈哈哈！】

【我都忍不住紧张起来了，这新人怎么还是这么无动于衷啊？！】

祭坛更北方，茧村的边缘之外，那浓重的灰雾动了。

像是蛇一样，灰雾从边界线上探出碗口粗的一条，在祭坛上划出狰狞的痕迹。

绕过篝火，灰雾迅速缠住了郁乃馨血红嫁衣裙摆之下的脚踝，并且开始往上延伸，似乎要不了两分钟，就能够将郁乃馨彻底吞噬。

狐妖祭司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然而郁乃馨的脸上仍旧见不到丝毫慌张的神色。

手中银芒一闪，郁乃馨将自己之前在系统商城里面购买的水|果|刀取出来了一把，毫不犹豫地边对着自己的嫁衣领口割了下去。

不管外貌有多么像布帛，制作嫁衣的材料终究在本质上还是纸张。

郁乃馨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就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嫁衣从领口一路割开，彻底在身前裂开成了两半。

在嫁衣里面，郁乃馨还是穿着纸人少年之前给她做的那一身白色衣裙，虽然也被她撕开了一块，但是基本的蔽体功能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视觉上破烂了一些而已。

于是，在场三千余双眼睛就看见，祭坛上新娘子身上出现了一道血红的裂口。

被中间苍白的颜色一映衬，显得格外凶狠，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已经蔓延到郁乃馨小腿上的灰雾，就这么硬生生地停滞了下来。

祭台下的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身为茧村域主的狐妖祭司，第一时间就能够注意到郁乃馨身上的不对劲。

狐妖祭司：“……！”

狐妖祭司猛地反应过来了。

在山神的献祭仪式当中，有一个一直被着重强调的地方，就是要求新嫁娘必须穿戴好纸人少年亲手缝制的嫁衣。

那么，当嫁衣破损，新嫁娘也就不是一位“合格”的祭品了！

狐妖祭司这才知道，郁乃馨是用什么办法来阻止她自己被山神带走。

之前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每个月的新嫁娘都是从茧村内部挑选出来的，茧村的村民对山神大人天生就有这极高的服从性，根本不可能干出来在祭坛上割掉嫁衣的事情，也压根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

结果郁乃馨偏偏注意到了，并且利用了这点！

缠绕在郁乃馨小腿的灰雾犹犹豫豫，甚至有了往回收缩的倾向。

这怎么行？！

狐妖祭司的目光一凛，就要上前去阻止。

可是还没等狐妖祭司行动起来，他就意识到，他好像没有办法阻止！

灰雾对于新嫁娘的判定标准明明白白，他想要让郁乃馨重新成为灰雾认可的新嫁娘人选，就得给郁乃馨一身完整的嫁衣，还得让郁乃馨妥善穿着。

现在先不说山神会不会等的问题，就说一套新的嫁衣，狐妖祭司都搞不来。

毕竟，唯一可以制作嫁衣的纸人少年，早就被郁乃馨收买得死心塌地了！

这时候狐妖祭司才清晰地感知到，郁乃馨选择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有多恰当和精妙！

献祭到一半的新娘突然没了，会造成什么后果，狐妖祭司并不知晓。

但他知道，只要让郁乃馨再拖延一段时间，这个献祭仪式是一定完不成的！

狐妖祭司狠狠地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这个女嘉宾……当真是狡猾得无以复加！

【等等，发生什么了？！狐妖的脸色怎么突然跟吃了一斤苍蝇一样？！】

【腿！你们注意看女嘉宾的腿！灰雾往回退了！】

【卧槽？！这新人居然钻的是这个漏洞？！】

【最绝的是她提前把纸人给攻略下来了！现在狐妖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干看着，纸人不帮忙就完全无解！】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想到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郁乃馨似有所觉，她看向狐妖祭司的方向，微笑着做了个口型：“别急。”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没完呢。

然后，郁乃馨朝着祭台下某处喊了一声：“上来吧！”

熙熙攘攘的村民们还在因为郁乃馨割开的嫁衣而茫然不已，早就已经等候多时的纸人少年，一个掠身便从人群里飞上了祭台。

在纸人少年的手中，正举着一身折叠整齐的血红色喜服，他跪在郁乃馨面前，双手将东西奉上。

【？？？我脑子真的要打结了，这新人怎么又自己给自己搞了一身新的嫁衣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完全预料不到她想干什么了，但是她现在怎么我们刚看出来她想干什么，她就开始打我们脸啊？！】

【艺高人胆大也不至于这么在钢丝上面跳钢管舞吧？！】

【不对，这不是嫁衣！这不是新娘子穿的！】

郁乃馨伸手将喜服接过，往外一抖，显露出的赫然是与之前的嫁衣完全不相同的??属于新郎的喜服。

这是在裁缝铺让纸人少年量体裁衣的时候，郁乃馨就交代他制作的东西。

随手将自己身上残余的嫁衣拨开，郁乃馨任由它们落到自己脚边的地面上，快速将新郎的喜服穿上。

纸人少年也马上去帮着郁乃馨整理外衣，同时不忘将一顶同样由血红色纸布缝制而成的新郎，戴在了郁乃馨的头上。

山神大人的娶亲仪式上，从来都没有新郎官的正式亮相。

但是作为从裁缝铺中诞生灵智的妖物，纸人少年能够知道新嫁娘的服饰该如何制造，就能够知道对应的新郎官服饰该如何加工。

都是给郁乃馨量身定做的衣物，不过片刻的功夫，郁乃馨就穿戴一新，成为了一名……穿着新郎喜服的新娘子。

到了这里，已经没人能看懂她究竟想做什么了。

在整个茧村村民目瞪口呆的注视当中，郁乃馨第二次朝着祭台下招呼：“白公子，既然东西都带来了，就一起上来吧！”

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