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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钟听走到红墙弄堂的最外面那一排,恰好,右手边,一扇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推开。
门内先走出来一个漂亮的男生,身形清瘦,五官精致。
就算身高明显超过180,也平白生出一种雌雄莫辨、明眸皓齿般的美感。
整张脸上,唯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稍稍眯起,便足以显得气质凌厉。
男生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越过她,面无表情地走了。
倒是后面送他出门的阿婆冲着钟听笑了一下,客气地问道:“听听也去返校啊?让阿燃骑车送你好了,反正你们是一道的。”
男生名叫相燃,也是海实的学生,还是冲刺班里的学霸精英,名字一直高挂在年级排名榜前十。
只是他脾气很冷,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去年高一入学,似乎就一直是独来独往。
钟听在排名大表上见过他的名字,在升旗仪式上见过他演讲,别的就没什么交集了。
她不是什么呼朋唤友八面玲珑的性子,在学校,交际范围很小,说得上话的朋友寥寥,自然也不太关注其他人。
搬过来之后,钟听才知道相燃也住在红墙弄堂,还和她成了巷里巷外一条道的近邻。
之前,白秀珠听人说过相燃家的事。
趁着吃饭,还私下同钟听讲过。
“……这家人,夫妻俩都是赌鬼,把家里的钱全部输完,还想卖这里的房子,卖了一阵没卖出去,俩人居然就丢下老的小的跑了。”
“啧,和钟浩一个鬼样。”
钟浩是钟听的亲生父亲。
闻言,钟听放下筷子,给白珠秀剥了只白灼虾,沾了酱油,放到她碗中。
顿了顿,又冲着她满怀歉意地笑了一下,带了点安抚意味。
白珠秀没注意到钟听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现在,那家人里就剩夫妻俩的儿子和一个老外婆相依为命,住在天井搭出来的棚屋里,后面的房子都只好租给别人赚生活开销……还蛮可怜的。”
“他家那个小男孩好像跟你是一个学校的吧?说是叫相燃吧?他们说他成绩老好了,你们学校还给他学费全免。听听,你认识他吗?”
钟听摇摇头。
白珠秀不以为意,“哦”了一声,“那下次可以认识一下。住得这么近,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好多请教请教别人。”
此后没过多久,钟听就见到了相燃的外婆。
对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生得矮小,皮肤黝黑,看得出沧桑,不过面相倒是慈祥。
那阿婆也听说了巷子里搬来新住户的事,得知钟听和相燃同年级又同校,主动同钟听说话,还给她拿了一瓶酸奶。
钟听推辞不了,只好帮阿婆提着手上的菜篮,一路送回她家。
邻里间这么一来二去的,就也算是认识了。
不过只算是点头之交,见面笑笑,寒暄几句,客气一下。
……
这会儿,听到阿婆说话,钟听脚步一顿,连忙摆摆手,翻开速写本,飞快用记号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再把那面纸转给阿婆看。
【谢谢阿婆,不用麻烦。】
为了照顾阿婆的视力,她每一笔比划都工工整整,字也写得很大,满满当当,几乎占满了一整张A4纸。
见状,阿婆眼中露出一丝怜悯。
她没有强求,只是轻叹一声,拍了拍钟听的手背,温声道:“那听听路上要注意安全。阿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钟听笑笑,收起纸笔,冲阿婆摆摆手作别,继续往前走去。
细碎斑驳的日光将她的身影一点一点拉长。
少女单薄的背脊显出某种脆弱的弧度,略长于耳垂的头发从耳后落下几缕,若有似无地触着她光滑白皙的脸侧,勾勒出一道瘦弱平滑的弧线。
哪怕看不清正脸,远远地,也能叫人生出一种“这一定是个漂亮姑娘”的感觉。
只是,当事人似乎未曾察觉。
钟听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阿婆最后的眼神从脑海中撇去。
说好的不在意,事到临头,难免还是心有介怀。
17岁未满。
或许,她暂且还不能算个勇敢的人,还需要继续努力。
……
上午8点10分。
钟听按照通知,独自走进新教室。
返校规定时间尚早,A班还没什么人到。
放眼望去,只有教室后面的窗户边稀稀落落地站了几个女生,熟稔地在说笑闲聊着,并未注意旁人。
钟听不认识她们,不好贸然上去搭话。
她不知道A班的座位在高一是否已经固定,思忖数秒后,捡了个角落的空座位,贴着墙边,轻手轻脚地先坐下。
如果后头有人来了,再让给他吧。
这么想着,钟听将书包放下,又将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唰唰唰”飞快地写好了一行话,背盖在桌面上,做好一切准备。
五六分钟后,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
许是因为新学年的班级调整,A班来了不少新学生。
至新班级,大家都显出几分拘谨与陌生,才使得钟听逐渐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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