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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罪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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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战战兢兢,总害怕某天自己醒来时,身边躺着的会是一具冰冷尸体,为此吃不好也睡不沉。

一次云雨时,朱颜故揽着他的腰,突然说:“我把你养瘦了好多。”

轻尘俯首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发:“朱颜故,你知道,我很害怕。”

朱颜故确实知道,她也没有否认。她眼角滑落一滴晶莹,不知是潮浪中蓄不住的生理性泪水,还是被他的话唤醒了伤心事。

“轻尘,我的族人全都死了。”

轻尘又动了几下后,她突然喃喃开口,这是事情发生以后两人头回谈起此事。

轻尘当即就止了动作,他退出来,很珍惜地将她揽在怀里,像怀抱一片残破的瓷。

“朱颜故,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的。”

“不怪你,但你可以代替他们好好活下去。”

“可是轻尘,我不是很想活了。”

她的声音没有平仄,随意而自然,令他心脏抽紧。

他没有挽留,只说:“不想活,便不活了。”

“但黄泉水浊,你得让我为你撑篙。”

朱颜故却似被逗笑了,脸埋在他颈间,吐息温热:“还是算了,你去撑篙,想想就……真难看啊。”

这晚过后,她再没提过不想活的事,仇与痛仿佛又轻飘飘揭过了。

轻尘晨间练剑后,能吃到朱颜故熬的热乎乎的米粥;他每每出门回来,也都会给她带件小玩意儿,或是发簪,或是脂粉……

两人像世间最寻常的夫妻,也像湍流中紧偎着支撑彼此的浮木。

他继续研习符咒和剑术,暗暗决心要替她报仇,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她则接着炼她的丹药,尝试在炼制时融入不引人注意的毒烟。

平静和温馨中,旧恨暗藏。

轻尘无时无刻不觉得有一块无形巨石悬在头顶,威胁着镜花水月般的缥缈太平。

朱颜故的生辰,轻尘没有送出那份日现暝昏符咒。

但两个月后他的生辰,朱颜故好好为他筹备了一番。

时值五月末,暮春时节,残红碎绿。

与凋零的春景不同,朱颜故在这日特地换上了件喜庆红裳,她描了眉,还施了脂粉,素雅多日的脸上又有了颜色。

她看着轻尘,自斟了盏酒,一饮而尽,眼里盛满了他。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酒不醉人人自醉,轻尘没有饮酒,眼神却无端迷离,一瞬不瞬盯着朱颜故瞧。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君身常健……”

轻尘眉梢一动,话藏在哼笑里,在如锈月光下像是梦呓:“背错了,该你常健。”

朱颜故吃空了酒盏,盈盈一笑:“没背错,我盼你好呢。”

“你好了,我自也就好了。”轻尘从来被说少年老成,此刻竟染了几分稚气,接过朱颜故的酒杯,破天荒地饮了酒,被辣出一点结巴:“你不知……不知道,我每日心……心都是悬着的,生怕你哪天走……走了,我该上哪儿寻你呢……”

他死拽着她衣角,眼眶泛红,模样瞧着可怜:“今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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