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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伥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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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满怀希望拆开一封又一封,一颗火热的心一寸寸转凉。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修界仿佛也不似想象中那般了解。

所有回信的矛头对准的竟不是螭寐,而是朱颜故。

有人委婉些,半真半假质疑了一通他信中所言全是妖女巧言令色的哄骗,能自如转换气息的丹药匪夷所思,如此恶妖合该伏法;

还有人则更坦荡些,提出丹药既由妖女提供,干脆取其性命小事化了,为了修界的安稳避开螭寐锋芒。

于是不光螭寐不放过朱颜故,修界也要杀她了。

原本是为救朱颜故写的信,竟生生为她把磨难又多招来一重。

明镜台掌门殿中,轻尘跪的端正。

“师父,我们口口声声称自己名门正派,向天下宣言惩恶扬善,而今面前就有亟待解决的恶,为何避而不战?”他向他敬爱多年的师父发问,“此举岂非有违道心?”

掌门坐在高位,向下俯视自己的爱徒,眼中无悲无悯,只有冰冷的衡量。

他甚至很有闲情地饮了口茶才说:“道与义都说给圣人听,而天下最多的却是凡人,凡人行凡事,而凡事皆有代价。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的,何必较真一场,徒增伤耗,杀一个妖女已是最省力的法子了。”

有光透进殿中,满室尘灰无所遁形,许多人事皆如此,看似明净,实则不堪一曝。

轻尘明白了:

事关修界与人界安危,此事他们不能不处理,否则那冠冕堂皇的大义会裂开一条沟壑,而始作俑者他们又不欲招惹,所以这道裂痕得由一个合适的替罪人用鲜血来填平。

轻尘唇角挑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只维持一瞬又及时收了回来。他读的是圣贤书,做不出这样的表情。

“她脚下没有漂杵血河,座下没有如山白骨,她不曾枉费心机踩着旁人性命往上爬,她坐不到那个能令人忌惮的位置上……”他眼眶酸涩,“这也是错么?”

“够了!”掌门截住他的话,在他面前神色头一遭如此严厉。

意识到失态,他深深吐息平稳下心绪,尽量和颜悦色:“你久居深山,心性单纯,会这样想不能怪你……这样,斩杀朱颜故的事不用你办了,你下山去,好好看看这世上的人和事,见的多了自也就懂了。”

“可世人都在做的,便是对的么?”轻尘身子一贯挺得直,他仰着头,字字铿锵:“那为何欺软怕硬、随波逐流没有被编纂成典流传于世?”

“师父,曲与直、是与非不会因世人的接受和妥协而混淆界限,即便螭寐的行径得到了全天下软弱之辈的默许,也改变不了他该死的事实!”

“轻尘,算师父求你,明哲保身,不要做出头鸟,此事就得过且过吧。”掌门软硬兼施:“在你自己之前,你首先是明镜台未来百年的荣耀,是为师栽培二十年的希望!”

“明哲保身……好一个明哲保身,”轻尘将这四字呢喃数遍,神色复杂,他突然笑了一下,或许有讥诮,或许只是自嘲:“明哲保身,然后成为利益的囚徒、受生存法则操纵的傀儡么?”

“师父,”末了,他轻声叹息:“这样,你会杀了我。”

轻尘难以想象,终有一日,自己也会龟缩在约定俗成又上不得台面的生存法则下,怡然享受薄粉饰成的平静与安稳。

他胸腔中陡然升腾起一股怨愤。

文史赋予灵魂以气节,铮铮傲骨却被现实逼着折断,既如此,何不在人之初启蒙时便坦诚一点,少来些冠冕堂皇的“惑众妖言”?

“轻尘啊……”

见他神色执迷,掌门又唤他一声,叹息里竟掺杂了些乞求。

他头发已然半白,这白像雪一样覆灭轻尘的心火,也为这快要冻结的气氛愈添了一抹萧条。

轻尘与他对视,念及昔日教导,难免心下动容。

室中一片死寂,每分每秒都淌得艰涩无比。

终于,轻尘横下心,咬牙跪地,俯身对恩师叩首:“或许您没有错,可我手中剑从不臣尊者,也无惧枭雄,所循唯一个‘道’字,此番若未能把黑白割开,令罪人血偿,为不累及明镜台,轻尘甘被逐出。”

“师父,我这颗子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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