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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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当日,傅楚楚进宫来,先去了含凉殿。
得知媛媛还在榻上躺着,她不由奇怪。皇后是个心细的人,往常有年节需操办家宴,总要过问多次,莫非此次是累着了?
转而一想,倒也明白了其中道理。
傅楚楚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此时听闻顾林生的事,不免为媛媛担心了许久,好在结果算不得差,她又因胎未坐稳,便一直没进宫来看媛媛。谁料等她胎象稳了,舅舅又出了事,连带着皇后和鹦奴都被卷进其中,又跟着惴惴不安了许久,再之后听说了舅舅被贬出京,自然就开始惧怕她这个兄长。
她仅仅是听说了这些大事便心惊肉跳,皇后接连卷在其中,必定比她要难过许多。
入内去看时,恰逢媛媛刚坐起身,一脸憔悴,却有些抱歉地说:“你怀着身孕还来看我,我却没梳妆,见笑了。”
傅楚楚就道:“殿下要是在意我,就不该让我担心你。好好的人,都……”
她说不下去了。
多年前媛媛在弘德殿陪伴阿婆时,傅楚楚总想找她玩,她看起来一本正经,实则嘴上功夫了得,她曾追着她在珠镜殿跑,誓要撕了她的嘴。
可眼下再看她,是个什么样子?
傅楚楚叹了口气,又说:“家宴快开始了,殿下快些准备吧。”别是耽搁了时间,又让陛下生气。
她二人同岁,媛媛比她略早几月出生,成婚却比她早三年,如今她有了身孕,媛媛却一直没有亲骨肉,尤其听说陛下的宠妃皇甫氏越发得意,傅楚楚心中便替她难受。
想起从前两人一起在宫里无忧无虑地玩。傅楚楚又记起更早之前的一桩旧事,陛下说阿婆身边来了一位顾娘子,很适合做她的玩伴,让她去求阿婆,以免错过一个朋友。她只当他是好心,便真的去了,阿婆却不许她,陛下听说后很是遗憾。后来细想,方知那是陛下意识到阿婆要给他赐婚,他拐弯抹角地拒绝顾娘子而已。
没多久,他迎她入宫,却撂在一旁去宠宫女,而后又宠一个和那宫女相似的人。皇后再如何大度也免不了有心中不平和窝气的时候,有了心结,得不到宽慰,日子久了,哪怕有好言相劝也不能轻易消气。
别人不知道他,傅楚楚和他一块长大,自然清楚他要面子得很。他本就不喜皇后,傅楚楚又常见他给皇后难堪,即便是他想和皇后维持一个平稳局面必定不会说一句软话,又如何让夫妻之间的结顺利解开?
再加上今年朝里朝外发生的这两件大事,他利利落落扫清了阻碍或是掣肘的人,全没有顾及皇后的意思,只怕皇后稍有不满,他还会埋怨她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如今皇后一副病容也不见他问候一句,兴许这会正和皇甫昭仪温情脉脉地炫耀他的得意成果和雄心抱负。
从前傅楚楚不在意驸马的时候,他爱做什么便做什么,赶上她生气骂他,驸马也不还嘴。她只当驸马是惧于天家威严,可驸马却臊眉耷眼地和她说,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置气或者泄愤的,等骂完了,消了气也就好了。
那时她就在想,不管是夫妻,还是朋友,又或是萍水相逢之人,彼此多一份体谅,多一分理解,总不会错。
媛媛和傅祯的关系变成这样,必定是两人之间的体谅和理解的秤失衡了。
媛媛早不想体谅和理解他了。毕竟,他也不曾体谅和理解她。
从傅晨以她窥窃神器为由起兵,傅祯每每提及前朝就是在提醒她注意避嫌,到前不久父亲被解除将兵权,再到裴郑二人被贬出京,她几乎被逼得喘不过气来。
她如何不知他想要什么?只是她真的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何况她见过陈未?的画像。她佩服王顺的地方正是在于他始终面带笑容地待人。她想学却学不来,被伤得鲜血淋漓还能欢欢喜喜把自己献出去,简直太难,平心静气也做不到。
然而,她占着皇后的位置,免不得要向他俯首。何况她的境况越来越遭,又不能像常人家的娘子那样和夫君和离,一别两宽,将来再嫁个如意郎君。
即使她心中有怨恨也不能表露分毫。
媛媛只能尽快调整自己这副无能之态,也压下去那颗愤愤不平之心。
涂了面药、胭脂和口脂,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只是,她至清远阁赴宴时,却到底不比从前轻松,加之饮了几杯酒,困意袭来,观看歌舞时,眼皮就如水流一样,自然而然往下淌。
实在忍不住了,她便借口更衣离席。
傅祯显然不悦,误以为她在恼他让皇甫昭仪操办家宴,当着一众宗亲和国戚中途离席,就越发觉着她无理取闹,有失体统!
媛媛从阁上下来时,脚步虚浮,恰逢云舒要给她罩披风,没料到她已力竭。
媛媛晕乎乎向前扑去。
幸而这时手臂多了支撑,她被拽扶着站定,缓了缓,脑中嗡鸣消除,眼前的晕黑也撤走了。
“殿下无碍吧?”
大概是喻柬之刻意压低了声音,以致媛媛没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抬眸去看,云舒已上前搀扶她,喻柬之便收回了手,又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姿,又说:“西侧有空屋可供殿下暂歇。”
媛媛被云舒扶着向西去,她忽然停下了脚步,侧眼看向那个依然向他拘礼的人,忽然就想说:“师兄,你送我回家吧。”
她初学丹青被师父骂时,委屈涌上心头,躲在案边掉眼泪,冲喻柬之说:“我不想画了,师兄,你送我回家吧。”
??我不想留在宫里了,但你,却无法送我回家。
喻柬之在想,如果顾将军早几年就有回京奉母之心,他爷娘必定毫无顾忌且欣喜若狂地请官媒去顾家提亲。
事实是,没有如果。
媛媛收了目光,正欲抬步,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喊:“???”
媛媛调整了情绪,回眸望去,傅练正牵着鹦奴的手往下走。
傅练很是担心她,扯掉鹦奴手里的月饼就拽着他离了席。
鹦奴脱离傅练的拉扯,蹭蹭蹭地跑到媛媛跟前,拽住她衣袖,昂首问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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