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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金乌西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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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灵萱胆大心细,绝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

可总有失手之时。

烛玉潮经过魏灵萱身旁,看着后者黯然无神的双眸,悄声说道:

“昨夜睡得可好?灵萱,珍惜这骄傲而无忧的美梦吧。”

话毕,烛玉潮目不斜视地离开了讲堂。她穿过校场、越过青鸾大殿,立于蕊荷学宫外的一片泥泞山坡。烛玉潮反复回顾,确认四周无人以后,竟就地跪了下来!

她刨开坑洼泥淖,直至那纤纤玉手变得鲜血淋漓。

烛玉潮双手颤抖地捧出一只沉甸甸的木制箱匣,她终于可以卸下闻棠的面具,不再坚忍,泣不成声。

谢流梨轻柔的声音犹在耳畔??

“玉潮,你瞧我新买的箱匣,漂亮吗?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填满金银。”

“玉潮,我将箱匣埋在宫外山坡,你可要替我瞒着母亲与胞弟。倘若他们知道了,我在学宫之中唯一的盼头便也没有了。”

“玉潮,待到你我出师之日,这箱匣便赠予你做嫁妆如何?”

烛玉潮闭上双眸,晶莹的泪珠如断线般不住滑落,她心中绞痛,失声大哭。烛玉潮的手背刮过下巴,却抹不尽水渍。

“流梨,都是我、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离开我……”烛玉潮将那巴掌大的箱匣珍而重之地藏入怀中,嘶哑抽泣,“我一定会查明你因何而死,我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即便、即便掘地三尺,我也要挖出罪人恶行,替你我沉冤!”

烛玉潮身心俱疲,可她抱着故人遗物,心中竟浮现一丝莫名的暖意。她轻拍箱匣,仿佛在安抚友人覆满伤痕的脊背:

“流梨,复仇一事任重道远。如今我背负闻棠身份,行动虽不受束缚,但以我对闻棠浅薄的了解,闻氏一族迟早会对我起疑。楼符清手中的婴孩令我陷入被动之中,以如今的局势我只能背水一战!那人需要闻棠的身份,我也必须脱离闻氏的监视与掌控。即便迎接我的是无尽深渊,我不会怕,也不在乎!”

金乌西坠,落日依依不舍,仍焕发着微弱的暖意。烛玉潮哭得太久,头脑发涨,险些失去意识,她只得拔下发间金簪,长发散落的瞬间,尖锐的簪头扎入大腿……却并未感到丝毫疼痛。

“娘子,缘何将自身弄得如此狼狈?为夫会心疼。”

烛玉潮缓缓抬眸,神情逐渐僵硬。

簪头深深扎入楼符清宽厚的手掌,血痕顺着掌心纹路凝聚于指尖,那人却丝毫不在意,用干净的左手轻拂着烛玉潮凌乱的发丝。

楼符清今日换回了男子装束,卸下了伪装的围脖。他长发束起,露出了整张清俊的面容。

“你在做什么?”烛玉潮蹙眉问道。

楼符清垂着手:“这话应当是我来问娘子才对。”

烛玉潮丝毫不领情,她声音微哑地逼问道:“你在这里看了多久?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你在跟踪我?”

“娘子的问题好多,”楼符清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我若说是孩子醒来想找母亲,我提着大匣走遍了学宫内外,直至日落西山才寻来此处……娘子会信吗?”

烛玉潮这才看见放置于楼符清身后的大匣,它被随意放置,溅上了不少泥点。

“不信,”烛玉潮双眼红肿地瞪着楼符清,新仇旧恨一道发作,“还有,你最好别再让那个小东西再在我面前啼哭,否则我心生厌烦,恐会做出弑子之举!”

“娘子对自己的孩子好生无情。”

“滚!”

楼符清因烛玉潮激烈的语气怔然,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随即拔出掌心长簪,柔声道:“娘子今日不曾进食,定然腹中空虚。你我可去市集闲逛,顺道拜访医馆。”

烛玉潮余光瞥见楼符清鲜血四溅的手掌,不禁呼吸一滞,随即抱着谢流梨的箱匣向西南集市走去。

她这是松口了。

距蕊荷学宫六里,有一供学子便利的集市。其规模不大,却五脏俱全。无论是采买物资、抑或是治病救人,集市之中都有应对之法。商贩多为学宫出师之徒,他们因各种原因留在了蕊荷。

不过,随着本国正襄日益富达,也有少数流民兴于商贾之道。

烛玉潮并未询问楼符清的意见,而是轻车熟路地踏入了一间成衣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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