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失落风灯(2 / 2)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脚下,一步步沿着石板路往前走,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头?离乾清宫更远还是更近?
卫素瑶擦了脸上流下的汗,蚊子在她脖子上叮了两个大包,燥热中平添瘙痒,她烦躁地挠脖子,一个松手,风灯掉到草丛,磕到下面的岩石上,滚了两下,坠入岩石之后的池中。
橘色微火在池面挣扎闪动,映出四周盏盏如圆盘的荷叶、几朵孤标傲世的白莲,没多久,烛光倏然湮灭于涟漪之下。
天地又暗了。
卫素瑶伸出的手凝滞在空中,瞠目结舌,欲哭无泪。
她继续挠了两下后脖子刁钻的一个蚊子包,摆烂了,对着虚无空气喊道:“皇上,我先回去了哈。”
说是这样说,夜盲人士要怎么回去,是个问题,她真怕一个不小心跌池里。
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无助感如浪涌上来。
她想起小时候在山里玩,自己专注着烤红薯,小伙伴们走了也不知道喊她一声,她一个人被落下,凭记忆往回走,走着走着天就黑下来。
山路里哪有灯,黑压压的,抬头只见灰白的天和参差的树影,四周一切难辨。她在黑夜里睁圆眼睛,盯着脚下的路,一步步走。
当时只觉得永远也走不完,山道旁有零星的小屋,但并不是自己家所在的那一排,远处有凶悍狗吠之声,也并不是自己家养的那只。那一晚真是孤独极了。
后来,就那么被她找回了家,奶奶正在客堂里给弟弟洗脚,惊异她竟然不在房间里,爸妈早已熄灯睡觉。她在山上烤的红薯还没熟就放弃了,那会累得腿都快断了,饿得前胸贴后背,自己去灶头上找了一只白馒头啃,白馒头里居然有肉馅,冷的,可是她吃得好香好香,忍不住又拿了一只,她当然知道可能把弟弟的份额也吃掉了,明天会被骂,可是什么也管不了...
此刻又是相似场景,自己被伙伴落下,她必须一个人想办法回去,没有人记得她,不会有人来找她。
她恨自己又太容易上当,以后不要轻易给别人做事,不要轻易对人展示好意,最好不交朋友,对,不跟人打太深交道,他人都是靠不住的,怎么履行了十几年,今朝又翻车了呢?
就因为他是皇帝?不行,以后皇帝也不能例外。
“你怎么跑到这了?”
背后有个声音响起。
卫素瑶知道是康熙,只是莫名其妙的,她又觉得这声调仿佛不止是康熙拥有的,连这场景都有些熟稔。
“灯也弄丢了?”
康熙走到她前面,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落在她额头,痒痒的。
“怎么搞的?”
卫素瑶满腔委屈和愤怒,“你问我,我还要问你,你跑哪去了,人都看不见,灯,灯掉了啊,它自己掉河里的,我有什么办法!”
康熙一愣,迟迟地,柔和地说:“是我不对。”
卫素瑶往后一退,没想到皇帝认错这么干脆,她一肚子的火像淋了一盆冷水,想发发不出来,只得闷闷道:“我夜里看不见,走走就到了这儿。”
她听到很近的呼吸声,忽然微一停滞,低沉声音带着丝懊悔:“我忘了你看不见。”
黑暗中一阵????声响,她的手被凭空捉住,几根有力而温暖的手指捏着她纤细手腕,指腹、骨节碰触到她手背手腕。
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卫素瑶只觉得腕上凉凉的,似乎是系了一根绳子,低头看去,有一团微弱绿光在她大腿前边闪动。
她抬起手,手腕上似乎是挂了一个荷包,轻极了,那荷包会发夜光,随着她手腕摇动,在下边一晃一晃,只是这绿光辐射力极低,并不能照亮四周,只能看见周围一寸之内的空气里浮动的细小虫蝇。
康熙道:“送你的,萤火灯。”
卫素瑶好奇地去摸荷包,原来这并不是荷包,是个极透的纱布袋子,里头团飞着许多萤火虫,绿光荧荧,倒是稀奇有趣,她把玩得不亦乐乎,忽然意识到,“你刚才就在抓萤火虫?”
“是,我想看看,囊萤夜读是确有其事还是夸张之说,现在知道了,”康熙笑道,“是古人为了劝人勤勉编出的故事。”
“这你也信。”卫素瑶承认她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气消了大半,吐槽说,“你真幼稚死了,你想,抓一把萤火虫要能照明,要蜡烛做什么,蜡烛有走水风险,光线摇晃不稳定,若萤火堪用,夜间卧房照明肯定就选萤火了呀。”
康熙眼中明亮,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绝知此事要躬行,推论未必准确,试过,方能下结论。”
他见卫素瑶时不时挠脖子,便道:“咱们回去吧。”
他这样说,卫素瑶却并不动,因她压根看不见路,准备等康熙在前面先走,她则听音辨位跟在后面。
然而康熙并不动,倒是她手背一热,被一张大掌覆着握住了。
卫素瑶心猛地吊起,下意识抽回手,那绿色萤灯便在黢黑中来回游荡。
“不要逞强,随我走。”
她停了挣扎,乖乖就擒,被他握住,掌心触到一方厚实温凉,她知道是康熙的玉扳指,真是好货,连她这不懂玉的人摸着都觉油润。
她眉心微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再一次冒上来。
这玉...这手...他方才在暗中的一声声温柔的“我”,不再是威压的“朕”,多么熟悉,那些被熏风吹起的声音落进她耳朵里。
卫素瑶脚步一顿,她咽了口水,颤声道:“皇上,皇上你...”
“怎么?”
“皇上,你是小公公。”
对面似乎是一顿,卫素瑶感到握着她的手忽然指腹一按。
夏风温柔拂面,把那茉莉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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