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山雨欲来(2 / 2)
那是某个夏日的晨曦,自己同沈介两人坐在山巅,同看一轮明日自山那头跃出。
金光就那样灿然地铺满山河,给每一寸大地都罩上了一层橙橙的黄。
自己雀跃不已,一扭头,正见沈介笑吟吟地递过来一颗被仔细擦得干净的红果子。
可惜,那野果子长得好看,味道却是极酸的。
那酸意从回忆中复苏,自五脏六腑泛出来,带着烧灼的痛感涌上嗓子,几乎要激出孟霁的眼泪来。
逼得孟霁只好死死地捏住了拳头,强行按下了那一阵又一阵的呃逆。
陈恂看着面前黯然神伤的小南蛮,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孟氏的确是南中大姓,在南中的影响力巨大。
哪怕是晋室朝廷,在南中的控制力,只怕都及不上这些夷人。
可南人力量再大,一则,也仅限于南中一地;二则,这股力量显然也不会掌握在眼前这个,才十来岁的少年人手上。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未成年,在听闻成都兵变,好友一家可能罹难后,他的第一念头,竟是带着手下为数不多的部曲,千里奔赴成都。
只可惜消息传到南中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孟霁带着部曲,紧赶慢赶地赶到成都,却连沈氏的坟茔都找寻不到。
换成寻常少年,此时早已哭倒在地,就是他陈恂当日,也忍不住撒了几场眼泪。
眼前这个少年却并未失态,哪怕伤心已极,却依旧勉力维持着,不肯崩溃痛哭。
“赵?那贼厮,现在何处?我必手刃此人,为沈氏一家报仇雪恨。”孟霁忽然的开口,打断了陈恂的胡思乱想。
少年的声音并不高,可字字句句却如金石坠地,铿锵有声。
陈恂心中动容,可他又如何能眼见着,这有情有义的少年去送死呢?
“郎君高义,只是赵?身边有兵马护卫,郎君手下却不过十来个人,虽则个个骁勇,可又如何能近得了那贼厮的身?还是不要枉送了性……”
陈恂话到一半,门外便传来了那些个南蛮部曲兴奋的叫嚷声。
这些南蛮子嗓门大,竟压过了室内陈恂的声音。
陈恂说不下去,只好住了口。
孟霁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是我律下不严,我去说说他们,功曹稍待。”
陈恂也不以为意,只让孟霁自便。
孟霁出去一看,见门口又多了几个部曲。
却原来,他们一行人初到成都,径直奔去了沈氏旧宅,见彼处早已易主,孟霁便发散人手四处去打听。
先打听得是功曹陈恂收葬了沈雍,孟霁便带着一部分人,来找了陈恂。
剩下的人此时刚循迹找过来,一见孟霁出来,便如此这般地,跟她说了一通。
当孟霁再度回到屋内的时候,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她立在榻前,也不肯落座,只是定定地盯住陈恂。
陈恂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愕然地放下手中茶盏,也看向孟霁,“郎君这是……?”
“陈功曹适才告诉我,沈氏阖族皆丧于赵?之手。”
孟霁的语气如常,可陈恂就是觉得,这个少年不似之前友善。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恂感觉到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他转头一看,只见门边、窗口探进来十几颗黑黢黢的脑袋,个个把自己瞪着,神头鬼脸的,叫人看了?得慌。
陈恂却是丝毫不惧,凛然道:“不错。”
“可是我的部曲适才在城中打听了一圈,却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信息,”孟霁眸光锐利,“他们说,沈氏幼子当日为赵?所获,赵?却并没有杀他。此事可当真?”
“当真。”陈恂干脆地承认了。
孟霁蹙了蹙眉,“既然功曹知晓此事,为何适才要哄骗于我?”
陈恂的谎言被揭穿,却并没有半点惊慌难堪之色,反而露出一丝轻蔑与愤慨,“我不说,无非是看在他父亲的份上,想全沈介一个体面而已。”
孟霁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功曹这是何意?”
“沈氏为国亡命捐躯,堪称满门忠烈,唯独竖子沈介却置国仇家恨于不顾,不效乃父大义,不能死节,为求活命,竟在奸贼面前,奴颜媚膝。”
陈恂说着愤而一甩袖子,也站了起来,“就是沈公泉下有知,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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