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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执意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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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二夫人给越无咎和越怀乐同时相看好了对象,恰逢越老爷子炼器出关。

眼看明日便是中秋,二夫人一如往常派人去请老爷子家宴,本以为还是会被拒绝,没想到这次老爷子同意了。

器阁之上,越老爷子放下手中青年才俊和温婉小姐的名册:“一晃六年过去,连怀乐都是大姑娘了。”

一旁苍老的仆从笑了笑:“当年您进入器阁的时候,小姐还是个小丫头呢。”

老爷子摇了摇头,眼中没有喜意,他抬头看向屋子那盏长明灯,神色晦暗不明。

老仆不知那灯何意,但自从六年前,大公子投效王朝,杀了先生,一举成为越氏掌权人,老爷子便守着这盏灯,再没出过器阁。

而上月,这灯又变暗了一回。

老爷子说:“中秋家宴,让大公子和后院那丫头也来。”

老仆惊讶不已,下去传话。

中秋夜,越之恒方空出时间亲自修好青面鬼鹤,他原本打算宿在淬灵阁,没想到收到越家的传话,老爷子让他回去一趟。

沉晔惊讶不已,要知道,老爷子六年都没出过器阁。

越家在给两位小主子相看之事,彻天府卫自然也清楚,一开始都以为老爷子是疼爱这两个孙辈,可是特意让越之恒回去,便有些深意了。

越之恒收起鬼鹤,眸色平静冷淡,已经猜到老爷子找自己做什么。

他回到越府时,家中还未开宴。

天上明月高照,堂前灯火通明。老爷子出关令所有人受宠若惊,他面色和蔼,在考校越无咎和越怀乐的修行。

和祖父六年不见,祖父威望却在。两人面对这位当年举世无双的炼器大能,磕磕巴巴,答得很紧张。

更紧张的还是坐在一旁,惴惴不安的哑女。

虽然她今日已经换上了最好的衣裙,却还是连抬头看越老爷子都不敢。

眼见老爷子问到越无咎淬器韧性灵材,越无咎答不上来。

老爷子头也没回:“阿恒,你说。”

越之恒站在门口,顿了顿开口:“倒海璃、蛊水、冰蚕毒、金乌羽、太乙砂。”

“不错。”老爷子声音不辩喜怒,又对越无咎道,“身为越氏子孙,不可连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都忘,记住了?

越无咎满头虚汗,点了点头。

越之恒抬眸,一言不发。

见越之恒回来,仆从将晚膳陆陆续续端上来,老爷子对越之恒说:“来坐。”

桌上只余最上方一个空位,那是家主的位子。越无咎茫然了一下午,这时候忍不住看了眼大堂兄。

要是他遇到这种事,恐怕早就诚惶诚恐。

越之恒看向老爷子:“您当居首席。”

“你如今才是家主。”

越之恒沉默片刻,在那位子上坐下了。哑女不明所以,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揪紧衣角,坐立不安。

好在老爷子并未在饭桌上发难,严格说起来,这是越之恒上位以来,第一次和越家吃“团圆饭”。

饭后,待到仆从撤走,老爷子才进入正题。

“阿恒,你也看看你二婶这些日子觅的姑娘。”

仆从将册子递到越之恒手中,他翻了几页,回道:“都不错。”

越老爷子说:“哪个最好。”

越之恒不语。

“不清楚就再看仔细些。”越老爷子闭了闭眼,“看上谁,让你二婶也去为你提亲。”

哑女抖了抖,忍不住看向阿弟。

二夫人这时候回过味来,若有所思。

越之恒放下册子:“我成过婚了。”

老爷子睁开眼,道:“都出去。”

其余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厅堂,最后只剩下越之恒和越老爷子。

老爷子说:“六年前,你于风雪中关押当街辱骂你的葛先生,第二日他举着‘麒麟子’之匾,喋血于长街。世人皆说你心狠手辣,可唯独这件事,却与你无关。”

“你没杀他,却心知肚明他为你而死。葛先生死后,灵帝才对你生出几分信任。因大义,他用他的命,为你铺路,自愿割舌游街。”

“这么多年,你一直做得很好,老夫亦退居器阁,再不过问。越之恒,湛家那小丫头确然貌美,你也早到了娶妻慕艾之年,若你只是爱她美色,我虽斥你肤浅,却知你分寸,不至于干涉。总归如今桥归桥路归路,她也已离开。”

老爷子看向他:“可你都做了什么,短短数月,你的长明灯,黯淡了两次。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还有分寸可言吗?”

夜风起,院中高大的乔木纷纷落叶。

越之恒说:“我记得自己发过的誓,亦不会违背诺言,该做的我都会做。唯独这件事,只要有她一分回应,我便会试试。”

“你有这个命与人长相守?”

越之恒骤然捏紧茶盏。

老爷子道:“灵域中人,寿数大多五百年,长命者,八百一千亦有之。可你不同,洗去邪气,纳化莲纹,你本就顶多百年寿命。连同这几月,杀东方既白上位,三度开莲纹。再想想你之后要做的事,越之恒,若是败了,今日月圆你所见之人,下场如何不必我说。”

越家所有人,连同越清落,只会陪他共赴黄泉。

越之恒盯着那漾开一圈又一圈的茶水,久久不语。

老爷子想到那个十六岁,跳进洗髓伐骨灵池的少年,叹了口气。

越无咎先前被抓走,在里面一个时辰,便仿佛要了命。而越之恒十六岁在里面,不声不响待了足足二十七日。

何等可怕的心性,何等顽强的命数。

这么多年,想到他最初启蒙的君子道,看着这孩子长大,守着他的长明灯,越老爷子对他并非没有半分怜惜。

“你好好想想,就算不为你自己,亦为那女娃想想。御灵师在这乱世,本就不易。你若败了,难不成要她也和越家一起死?”老爷子沉默半晌,说道,“你二婶那里,我会去说,无咎和怀乐相看之事再等几年。”

乌云将至,自己衣衫尚有打湿的风险,何苦将旁人也拉来风雨之中。

老仆从院子走来,要推着老爷子回器阁。

落叶已在瑟瑟秋风中铺就了厚厚一层,良久,老爷子才听身后那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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