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为商(2 / 2)
桑语心下感慨,此处虽然是别院,但众人行事井然有序,内外配合一致。
桑语举箸夹起一块鱼肉,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肉味甚是鲜美,还有着青梅的酸甜之味。
在这个时代里能吃上如此味道丰富的菜,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多谢仲父款待,这一爵,寡人敬您!”
秦王政将酒爵端至唇边饮了一口,那细长而深邃的凤眼注视着吕不韦。
吕不韦搁下酒爵,感慨道,“老夫与君上有许久未曾单独晤谈了,今日是家宴,老夫便想絮叨几句。”
秦王政正襟危坐,“仲父有何教诲?”
吕不韦摆摆手,“教诲谈不上,老夫只是想告诉君上,遣兵攻城这样的大事,以后还是需得廷议,万不可自作主张!”
“是!寡人记住了!”秦王政抿了口酒来掩盖眼中的情绪,他忽的问道:“仲父编纂此书,为何定名为《吕氏春秋》?这书名,倒是常让寡人想起鲁国孔丘编纂的《春秋》。”
吕不韦道:“《春秋》本是记事史书的通称,臣所编纂的《吕氏春秋》却并非是史书。《吕氏春秋》有‘八览、六论、十二纪’,包含天地、万物、古今。这‘十二纪’嘛,按照月令编写,顺应四时变化。此书约二十余万言,包罗天地万物古今之事,故名曰《吕氏春秋》。”
秦王政了然地点点头,“大秦幸获此鸿篇巨制。”
桑语专心听着二人说话,将筷箸都搁下了。吕不韦编纂《吕氏春秋》的目的究竟是何?后世只有猜测,永远无法得到肯定的答案。
秦王政满是回忆和感慨地说道:“齐桓公有管仲,寡人亦有吕相邦。寡人常忆起年少读书时,凡有所疑,辄咨访仲父。自寡人即位以来,幸得仲父佐治。至于外交之事,仲父娴于辞令,寡人甚任之。若非仲父佐吾,吾寸步难行啊。”
吕不韦笑容满面,酒意上涌,“老夫是看着君上长大的,深知君上胸怀天下,必为千古不世出之君。老夫,还有些话想对君上说。”
“仲父请说!”
“这世间之人,皆有非短。这天下的学派,亦是如此。唯有杂百家为自家,方可傲然于世。”
“仲父所言极是,寡人定会铭记于心。”
闻言,吕不韦却是笑着摇摇头,“君上可知,何为‘为商之道’?”
“为商之道?”嬴政略顿片刻,“商贾之术,寡人不知。”
吕不韦轻笑两声,“猗顿,鲁之穷士也。大畜牛羊,十年之间,赀拟王公,驰名天下。若不徙西河,则无‘猗顿’之富。西河之地,靠近盐池。猗顿以河运取代陆运,经营池盐,故成为巨商大富。唯有独辟蹊径,方能别开生面。想人之所未想,取人之所舍,方可从中获利。为商者,绝非孑然一身。何以用人?何以信人?此皆学问也。”
“齐俗贱奴虏,商人患黠奴。唯刀间收取,以厚利雇之,且予以充分的信任。故,言曰‘宁爵毋刀’。商贾行走于市,朝不保夕。如《书经》上说:‘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朝为富贵闲人,暮时破产流亡,此乃常事。唯有居安思危,盛时不忘落寞时,常思己过,才能传之子孙。”
吕不韦呷了口酒,问道:“君上俯听臣言,不知是否有见解?”
秦王政似是想了想,倾身说道,“政儿愚痴,还请仲父详言。”
“为商之术,与这治国之道,有互通之处。博通百家之言,杂取百家之精华,则使秦国异于关东六国。治国用人,需审慎大胆,唯才是用,用人不疑。为商贾者,盛时则思危,治国亦然。盛而不能思危,必有旦夕之灾。六国皆有内忧,早已无力抗衡秦国。秦兼并六国,只是早晚而已。然而有一事,君上需得好好考虑。”
秦王政起身拱手道:“谢仲父赐教!”
“不敢!君上若愿听,老夫则多言几句。”吕不韦脸上隐隐带着担忧,“东进之路,堆叠着秦人的骨骸。令六国纳土于秦,使四海归一,乃秦国君臣之责。只是,臣有一忧。自商君变法以来,秦国便以秦法为大。然,秦法之严,能否为六国所接受?若秦法严苛,则民有怨言,而思乱者遂众。六国者,分则羸弱不堪,合则不可估量。”
秦王政佯装糊涂,沉默片刻,“仲父所言或许有几分道理。只是,这‘商君之法’乃大秦之根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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