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畅快(2 / 2)
“叔父睡醒了?侄儿来看你,不曾想撞见这些人给官兵销卖粟果,便都抓来了,偷吃的已经在大狱里了。”
叔父?侄儿?刘宣以为自己没睡醒,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晚宁,明白了,自己被耍了多年了……
有些气,但重点不是这个,是地上那些人,他又回了回神,“那……那个,这……这些人都……都是偷……偷销粟……粟果的?好大……大的胆子!”
声音很大,气势,因着天生短舌的缘故,略差些,可府兵们在门外皆听见了,暗自打算着以后的日子。
此时王府已被顾言带来的官兵围得水泄不通,跑是跑不了了,有那么些怕死的自己走到正厅门口跪下,“侯爷,我们也吃了,求侯爷饶命,小的们是一时糊涂,就尝了尝。”
顾言转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你们是南阳王府的人,问你们大王饶不饶你们。”
刘宣叉着腰,走到门口来,脚边绣金螭的袍角踢得啪啪作响,他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此时站了满园正在围观的府兵,“你……你们!偷……偷吃的!跪……跪下!”
这情景,谁都想着保命要紧,有的觉得认了能从轻发落,有的觉得认了死路一条……
左顾右盼间,有跪下的,有想跪又不敢跪的,还有跪到一半站起来的。
这可把刘宣气得直喘气,这短舌的毛病又确实说不出利索话来。
一番气急,手一甩,“余林!你管!”
这句倒是利索。
余林叹了口气,上前走到顾言身边,“侯爷,府兵受人蒙惑,关起来受受惩戒,驱逐流放便好,侯爷意下如何?”
“你的府兵我不管,我的兵,要是在你这里有了差错,我会寻你的罪,你可明白?”
谁当罪,便是谁负责,谁负责,便是谁有权,余林这是临危受命,可他等这一日也许久了,“侯爷放心,我定管好竟州,不会让翌阳军出任何岔子。”
“左柯会与你一起管制这些人,你与左柯并行即可。”顾言转向左柯,“你父亲是尽忠职守的人,故而我也信你,但你若让我失望,我对你可没什么情意。”
左柯明白顾言,就如明白自己,“是,属下明白。”
刘宣气得来回踱步,只能听着,顾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叔父,你就歇歇,不要想太多,赏赏歌舞便可。”
刘宣竖起食指虚虚点了点,“就……就这……么着吧。”
余林自此便管起了竟州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乐在其中,偶尔也犯糊涂,左柯便踢一脚,亦算井井有条,他终于有了真正的权力,也终于实现了自己愿望,每日把案牍报备一番,就算对主子尽忠了。
康平元年五月廿九。
翌阳军大营
京城暑气渐起,余寒殆尽,官兵们忙着操练,种粮。
将军,校尉,都尉,千户,百户聚在营帐里,商议着入夏之后的一应事宜。
该换的衣物,被褥都需更换,官兵们消暑的法子不可奢靡,只能就地取材,军营里分到的冰每年都不多,各种怕晒怕热的粮食需要转进地窖里,续上冰,才好保管,粮草,乃兵家性命,需细细安排,妥善规制。
就在各位军官议事的时候,顾言跑进了营帐里,“父亲!我有一个法子!做个桶,两层,外层续上水,里边放粮食!”
众人看着这小侯爷先是心里嫌弃了一下,想着这祖宗又来捣乱了,可又一想,这法子好像可以……
左柯此时跟在顾言身后,蹭着营帐幕帘的边隙,摸到了箱子后边儿,偷摸儿瞧着顾言。
左禄站在顾敬翎身侧,当真想了想,“侯爷,少主说的也可,只是材料的问题。”
顾敬翎似觉得自己这儿子有点想法,招了招手,把顾言叫到跟前,“你如何想的?”
“我没如何想,不是怕热嘛,不热不就好了。”顾言理所当然地说着,没考虑过军费的问题。
“浑小子,那东西要钱买,钱哪儿来啊?”顾敬翎抬手推了一下顾言的头,有些气恼。
顾言扶着头,皱起了眉头,他从不缺钱,怎么能想到钱哪儿来呢?
众人看着顾言笑了起来,左柯也偷偷在箱子后边儿笑了。
顾敬翎看着自己这儿子没个正形儿,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却也怜惜他自幼没了母亲,并不曾过多责备,“去,外边儿玩儿去,书读好了再来管这些事情。”
顾言哦了一声往外走,走到一半,看见个影子闪到了箱子后边儿,眼珠一转,继续往外走。
他出了帐子,翻下台阶,躲到了一堆箱子后边儿,静静等了一会儿,看见了左柯从帐子里蹭出来,四周张望了一番,似是在找什么,最终无果,便下了台阶往那粮仓去。
顾言觉得奇怪,怎有个男孩儿在营里,定是谁家的毛孩子,于是跟了过去。
转过一堆装满了麦子的麻袋,奇了,人不见了。
顾言四处张望了一番,附近除了装粮的车子,和各种蓄满了粮草的麻袋,便就是捡着地上残余果腹的鸟雀。
他不信,他还能跟丢人?
于是开始寻找,一个个角落搜着,可最终无果。
怎么办呢?往回走,回到军帐边上,站在了一个孤立的箱子附近,而后转身走了过去。
就在他靠近的时候,一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儿窜了出来,撒腿就跑。
“站住!什么人?!”顾言翻过一堆堆物件儿,绕过一摞摞的兵器,追到最后竟又跟丢了。
左柯此时钻进了顾敬翎的寝帐里,他想着“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注1),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注2),结果顾言却进来了。
他往床上一坐,跑累了,无趣,躺下歇会儿。
左柯躲在柜子后面大觉不妙,这要是老侯爷回来了他便跑不掉了,于是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趁着顾言还躺在床上,看不见他。
谁知顾言忽然坐了起来,两人一时四目相对,左柯看着顾言愣了须臾,而后转身就跑,顾言忙起身追他,却绊到一旁的桌腿。
桌案被拖歪之后还猛地晃了几晃,蓄着墨的砚台也随着桌案晃了几下,里头本该安安静静的墨汁摇摇摆摆中扬了出来,墨色细流淌在了纸上,顺着褶皱纹路,又流到旁边的文书里。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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