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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采石场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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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河笑了,觉得这小道士有些意思,可以交个朋友。他抱拳道:“我是从外面的巴蜀来的,叫段星河,在青岩山逍遥观修行。兄台呢?”

那小道士拱手还了个礼,道:“我叫李玉真,从小在太清宫修行。前阵子门派里大比,我拿了第二名,我爹就嫌我没得第一给他丢人了。你是没见他那捶胸顿足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押我宝赔了钱呢。那臭老头骂了我三天,我实在受不了就出来了。结果刚到大幽就遇上这种事,唉……倒霉,早知道还不如在家挨我爹的骂呢。”

段星河有点同情他,然而自己跟他被关在一辆囚车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想了想,道:“你和你师父是怎么去外面的?”

李玉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两个世界之间是有通道的,你自己是怎么来的?”

段星河道:“我们后山有个山洞,地震裂开了道口子,我和几个师弟妹就掉进来了。”

李玉真喔了一声,道:“原来是一帮倒霉蛋。”

段星河轻咳了一声,李玉真便笑了,低声道:“不知道也很正常,修真界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要不然早乱套了。这两个世界之间有通道,但位置很难找,有机缘的人才会遇到。”

李玉真挺大方的,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了他,道:“外头来的修道者把这里叫做天外天,这个世界的灵力旺盛,修炼的速度是外面的双倍,所以常会有人从外面过来。这边修仙的宗门有许多,用的也不尽是正法,妖魔鬼怪到处横行,比你们那个世界危险多了。很多从外头来的人连半年都熬不过,一不小心就死在这里了。”

段星河觉得奇怪,道:“受不了为什么不直接走,还要熬着?”

李玉真感叹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啊,看看自己的身体吧。”

段星河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露出来的手臂上遍布着一些细小的血丝,还有些褶皱处的皮肤裂开了血口。因为伤的细微,他也没在意,但李玉真这么一说,他心中隐约生出了一点不好的感觉。

他道:“这是?”

李玉真道:“一般人的身体承受不了强度这么大的穿梭,短时间内往返于两个世界,肉身会解体的,至少要等三个月才能穿梭一次。不过要是修到金丹境界以后,就能自由来往了。”

段星河想起了那黑洞里的气旋,确实像刀割似的。幸亏他身体够结实,经得起折腾。

李玉真靠在囚车上,懒懒道:“段兄,听我一句劝,这个世界危险的很,保护好自己最重要。万一有机会出去了,你可以来我们太清宫,我们那边修正法,人还正常一点,就是老头多,唠唠叨叨的有点烦人。”

他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看从小生活的环境就不错。段星河是从小受罪活过来的,觉得自己比他还皮实一点,道:“你一个人出来历练,不怕危险么?”

李玉真晃了晃脚丫子,自豪道:“不怕,我有保命的神通,先天跑路圣体。打不过我就溜,谁也撵不上。”

虽然他这么说,还是被关起来了,可见光跑得快也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驾车的官差听见他们嘀嘀咕咕的,拿鞭子抽了一下笼子,道:“唠叨什么,这是你们聊天的地方吗!”

段星河道:“官爷,这是要拉我们去哪儿啊?”

官差道:“采石场。”

段星河道:“为什么要去采石场?”

官差不耐烦起来,道:“你哪那么多废话,闭嘴!”

另一名官差嘲道:“去为咱们大幽效力,你们不都说自己是好人么,去了多凿几块石头,就算你们孝敬陛下了。”

旁边一个中年人抬起头来,低声道:“庆熙帝从一登位就修陵寝,工匠不够用,当官的就到处抓壮丁。抓走的给扣个奸细的罪名,家里人告都没处告去。上个月我隔壁就被抓过去了,没想到如今也轮到我了,我还没跟我老娘告别呢,唉。”

他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看来这种事在都城很常见了。百姓们命如草芥,只能祈祷着下一个倒霉的不是自己。段星河还是少年心性,低声道:“这里的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玉真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道:“嘘,你不想活啦?”

段星河便沉默下来,闭上了眼,打算养精蓄锐,好找个机会逃走。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囚车辘辘地驶到了采石场。采石场门口有十来个官兵,整个采石场是一座大山,中间有一片空地,周围都是花岗岩的山体。南边有一排牢房,又有一排值班房。牢房是给采石的人住的。天黑了,周围点着幽红的灯笼,还有些工匠拿着凿子和锤子,在叮叮当当地凿着石头。

囚车在牢房前停了下来,官差打开了铁笼子,像赶牲口似地把他们赶了下来。有官差给他们戴上了手铐和脚镣,骂骂咧咧地把人推进了牢房里。

众人像一群逆来顺受的羔羊一样,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安静了片刻,有人低声哭了起来,道:“我不是奸细,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我得回去。”

官差走过来,拿刀鞘抽了一下牢门,呵斥道:“哭什么,想吃板子么?”

那人却鼓起了勇气,大声喊道:“我不是奸细,我就是个做豆腐的,放我回去!”

一群官兵便打开了牢门,把那人拖到走廊上,拿棍子打了一顿。那人疼的满地乱滚,惨叫声回荡在牢里。

周围的牢房里传来一阵阵怪叫声,无数个脑袋挤在栏杆上,兴奋地看着外面。有人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也有人大声喊道:“来了个新人,狠狠地打,好好教训他!”

那人挨了十来棍,被打的头破血流的,那些官差才放过了他。两个官差提着那人的手脚,把他往牢里一扔,恶狠狠地道:“都老实点,要不然官爷让你们狠狠挨板子!”

那人昏了过去,也没人敢靠近他,都躲得远远的。牢里黑沉沉的,有人打起了呼噜,也有人起身去撒尿,恭桶就在墙角,臭气熏天的,环境太糟糕了。段星河看着牢房外,见走廊两边还有好几个牢房,每个里头都关满了人。

对面的牢房里,有人拍了拍铁栏杆,逗狗似的道:“嘿,嘬嘬嘬??小子,你看什么?”

那人生的骨瘦如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头发乱蓬蓬的,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看起来都不正常了。

李玉真靠着墙坐在段星河身边,低声道:“别理他们了,一帮疯子。”

那人听见了,嘻嘻笑着道:“老子就是疯子,还是个武疯子,谁敢得罪我,我就咬死谁??你们怎么不理我,瞧不起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们??”

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恶魔一般道:“一旦被抓进来,天王老子都没指望了。你们以后会变得跟我一样,给人干苦力到死??永、远、都、出、不、去、啦!”

段星河的眼神怜悯,觉得这人疯得既吓人,又可怜。他们刚来的时候肯定也挣扎过,时间长了,就失去了逃出去的希望,反而以欺压新来的人为乐。

人怕的就是一个麻木,他低声道:“兄弟,咱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谁不想啊,”李玉真动了动手指头,又动了动脚趾头,“我筑基一层,一拳下去,这铁栏杆也就崩个角,还得拿骨折来换。脚丫子虽然灵活,但只能平地跑路,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比普通人就灵活一点而已。你呢?”

段星河沉默了片刻,道:“我筑基二层。”

李玉真苦笑了一下,道:“行吧,都差不多。”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静了片刻,李玉真随口道:“段兄,你的道心是什么?”

段星河道:“自在。”

李玉真笑了,看着阴沉沉的监狱,道:“想自在的人却被关在这里,这世道真讽刺。”

段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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