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回(2 / 2)
陆夫人意味深长道:“你当真不知道他来是为了谁?”
陆怀川垂眸不语,握着膝盖的指节一片苍白。
陆夫人道:“近日我总是心神不宁。你舅父高居丞相之位,那深得陛下信任的奉玄真人竟又是元承的师兄。这两厢若是联手,岂不是能遮了上京的天?”
“无论如何,那也是您的娘家,您别太忧虑了。”陆怀川温和地宽慰她。
陆夫人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姜氏进了咱们家的门,我何曾与他们有过往来?”
她与良都侯赵广振并非亲姐弟,而是同父异母。她是老良都侯难产而亡的元妻所出,赵广振则是继室的孩子。姐弟之间不是很亲近,但还算过得去。
当年姜扶笙与赵元承情投意合,他们几家都是知情的。可两家要议亲时,向来谦和温润的陆怀川却犹如疯魔了一般,忽然闹着要娶姜扶笙。甚至以自己性命作为威胁,逼迫他们夫妻想法子。
她膝下就陆怀川这么一子,怎会不依他?
后来,陆怀川娶了姜扶笙。赵元承则不知所踪。陆家与良都侯府便再也没有走动过。
此番,赵元承回来没几日便登门探望,她总觉得和姜扶笙有关系。为求家中安稳,她还是想让陆怀川休了姜扶笙。
陆怀川默然不语。
陆夫人终究按捺不住:“二郎,你们几人一同长大,姜氏本是和元承互相心许,可你当初非要……眼下良都侯府如日中天,元承得势,恐怕不会与咱们善罢甘休。”
“我与笙儿已是夫妻。元承磊落轶荡,是知礼义廉耻之人,不会对嫂嫂胡搅蛮缠的。”陆怀川扶着桌子起身,神色平和,眸底隐约闪过沉色。
良都侯府势大又如何?他陆府也不是纸糊的。
“人是会变的……”陆夫人也跟着起身,还待再劝。
陆怀川咳嗽了几声,摆手打断她的话:“身上乏累,娘若无旁的事,儿子就先回院子去了。”
他自是明白母亲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但要他放弃姜扶笙,除非他死。
“良都侯府的帖子下了好几日,明日要摆宴席庆贺元承归来。”陆夫人说服不了他,只能无奈道:“要不要带姜氏去你自己掂量。”
陆怀川应了一声。
陆夫人目送他出门去之后,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二少爷向来稳重,诸事心中都有数,夫人别太忧心了。”花嬷嬷上前宽慰。
“他有什么数?”陆夫人捧起茶盏又放下:“一个罪臣之女,嫁过来三年也无所出,难为他还如珠如宝的护着。”
花嬷嬷道:“夫人,您往好处想,咱们二少爷这是重情重义,品行高洁。”
“情深不寿。”陆夫人摇头叹息:“太重情义未必就是好事。”
*
夜色岑寂,灯光晦暗,清瘦的身影在黑暗中缓步而行。
宁安静静地紧随其后。
“主子。”
玉成迎面而来,上前行礼。
陆怀川停住步伐,低声问他:“查清楚了?”
“是。”玉成回道:“少夫人的两个妹妹确实被小侯爷带回去了,就在良都侯府的后宅的叙兰院中,属下亲眼看见。”
陆怀川握紧拳头,一时不曾作声。
远处有虫鸣声传来,更显夏夜静谧。宁安和玉成都低着头等吩咐。
斑驳的树影模糊了陆怀川的神色,片刻后他朝宁安招手,耳语几句,又嘱咐他:“即刻便去,多带人手,我在外院书房等你回来复命。”
宁安神色一变,低头恭敬应下。
*
良都侯府,叙兰院。
夜凉如水,庭前玉兰树枝繁叶茂随风轻摇,暴雨冲刷了庭院内的血腥。
月亮爬上树梢,清冷的月光和四斜球纹格楠木门内的烛光融为一体,落在门内的人身上。
郎君宽肩薄背,太极髻上随意簪着一支木质祥云簪,靠在紫漆花梨木雕鹤摇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翻看,甚是惬意。晚波青锦绸?袍内里衬着牙白中单,水云暗纹随着椅子摇动明灭不定。端的是姿仪超拔,贵不可言。
石青推门而入。他生得高大健硕,一身墨色劲装,带进来一阵血腥气。
赵元承自书中抬头。
“都解决了。”石青手扶着腰间剑柄,实在想不明白:“您说陆怀川到底想做什么?这戏自弹自唱的一出又一出,属下实在看不明白。”
赵元承手里的书翻了一页,随意抬起一条长腿搁在脚凳上:“人在我府上出了事,你猜姜扶笙会记恨谁?”
他的这个表哥,可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良善无害。
石青愣了一下道:“他是想让主子和姜姑娘反目成仇?”
虽然姜扶笙已经嫁作人妇,他还是习惯称呼姜扶笙为“姜姑娘”。
赵元承抬起头轻晃摇椅:“以牙还牙如何?”
“您要让姜姑娘和陆怀川反目啊?”石青愣了愣:“怕是不易。”
听闻姜姑娘和陆怀川相敬如宾,在上京传为佳话呢。
赵元承垂眸笑了笑。
石青挠挠头道:“这样的话陆怀川岂不是还会卷土重来?”
赵元承不知想起了什么,怔了片刻后轻笑一声:“来便是了。”
“就是,咱们还怕他不成?”石青很是赞同,又询问:“那两个姑娘还继续留在隔壁?”
赵元承合上书册,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白玉细口瓶递过去:“毒杀。”
“毒杀?”石青睁大眼睛看他:“那您还让我放消息出去,姜姑娘明日寻来……”
姜姑娘明日寻来这里只能看见两个妹妹的尸体,太残忍了吧。还有,既然要杀了,方才干嘛护?难道就为了给陆怀川一个下马威?
这又救又杀的,他已然彻底懵了。
赵元承掀起薄薄的眼皮扫了他一眼。
石青赶忙住了嘴:“属下这便去安排。”
*
夤夜,暴雨过后月朗星稀。
陆怀川推门,带进一片潮湿之意。
屋里陈设整洁雅致。墙上挂着一幅单条牡丹图。左手处是花梨木四方八仙桌并四张长凳子。正对面主位设圈椅与茶几,右侧摆着同是花梨木刻祥云的软榻。
卧室,千工拔步床床幔垂坠,长颈冰裂纹白瓷宽口瓶里插着几支新鲜的莲花,亭亭玉立,清香扑鼻。
“扶笙。”他勾起床幔坐到床边,拍拍姜扶笙。
“夫君,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姜扶笙闻声惊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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