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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6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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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迸出强烈的青绿荧光,若是在黑夜非要让人发现了不可,地上的碎石飘到了半空去,从绸桑的背后缓缓展开八条雪白狐尾。

他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想要上前阻止,可那双腿使他只得如蛆虫一般在地上爬行,遂朝着绸桑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青色锋刃一但抬起,便绝没有空空落下的道理,绸桑死死咬住袖子,拾起自己一条狐尾攥在手心里,手起剑落之后喷出一股又一股滚烫鲜血。

他原是匍匐在地上,那鲜血朝他喷了过来,一下子蒙住了视线,最开始时绸桑发出一声痛苦低吼,可那声音逐渐变成了呻吟,到后来只剩下细弱蚊蝇般的颤声哼唧,绸桑为了他砍掉一条狐尾。

空洞声响传入耳朵,似是竹管落地,他一如那粪坑里的蛆虫蛄蛹着残破的身子,朝着痛苦哼声爬去,却不想被抓着衣领从地上拽了起来,恍惚间他好似瞧见了绸桑苍白的嘴唇,触及冰凉湿滑的一双手,他窝在绸桑怀里,鼻息里尽是血腥味儿,只觉自己身子也在跟着他颤抖。

“吃了它,活下去。”

直到最后,他也不晓得绸桑是如何把那条狐尾捏把成一团肉糜,只晓得一股子肉腥味儿的难吃东西被灌进了肚子。

他记不清是咽下的第几口,搂着自己的胳膊一松,紧接着一声闷响,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没多久他也晕了过去,两人皆不晓得这一晕是晕了多久。

可在彻底不省人事之间,他分明瞧见绸桑的尾巴只剩下了七条,自此以往这么多年他也未敢开口一问,只是后来绸桑将剩下的一小截儿狐狸尾尖儿送给了他,用来遮挡身上神裔的气息,每次瞧见还是能忆起绸桑只剩下七条尾巴的事。

“你会陪我的,对吗?”思及此,白公子双眼微红,从往昔种种唤回思绪,他吸了吸鼻子重新问道。

“你若不愿,便不去。”绸桑深吸一口气,隔了半晌之后声音镇定了许多,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亦没有心怀仇恨咬牙切齿,一切都显得过分平静。

“那酷吏用鞭子沾着玉谷神泉的泉水,初时我以为他是好心,谁能想到是为了让我伤口愈合更快,方便长久折磨下去。”白公子苦笑缓缓说着。

“到后来,他们便懒得麻烦,玉谷神泉也懒得用了,放任我烂在地牢里。”若要是真的,大抵恐惧早该蔓延心上,一副残破的躯壳哪里能盛得下这么多痛苦悲伤,可白公子说话时分明刻意将他自己摘出来,好似那噩梦都是别人的。

“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想一雪前耻吗?”绸桑瞥过眸子余光瞄着他,破败的陈设将他衬得尤为凄凉,便好似野外生在入冬前的失亲幼兽那般无助。

“我不是二哥……做不到二哥那样,那时候我会在地牢里想,若是有机会报仇,哪怕是要了我的命也不会眨一下眼,可倘若机会到了眼前真的能下得去手吗?我反复问自己,下定莫须有的决心,也不记得是第多少次冒出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的念头,可每次心里幻想出那样的场景总是铺垫很长,等到了紧要关头却如何也想象不出自己残忍模样。”

“直到后来到了这儿,那些酒,那些金银,那些不被束缚不被虐待的日子,哪怕只是寻常的日月……我都无比珍惜。”白公子说到这儿低头笑了笑,“长久到让我骗自己,以为忘掉了许多事,包括未曾诉说过的心事,看起来听起来好像都太过矛盾,你大概会对我失望吧……”

绸桑撑着门槛站起身,望着落尽的银杏,长不出竹子的空地和替代了雪兰的马蔺草,侧头一瞥,余光扫过白公子的脸,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口:“实话说,救你的代价太大,我并不大想再救你一次。”

不晓得哪里来的雾气遮着视线,白公子在蒲团上盘腿而坐,扭过头,亮白色的日光下一抹青绿身影,瞧着绸桑也侧头回望着自己,一如那日一般,就是这一幕令他泪腺似是那二月二一过冰融水涨,怎么管也管不住,一股脑涌了出来,他虽声颤,实为悲愤,“可他要杀我啊!他要我死啊!”

“这些年来,那些噩梦从未停过,只要我还清醒,夜里便是一个时辰也睡不足,合上眼,好似还身在那地牢里,哪怕是门外鸟雀啾鸣一声也会错以为是鞭子抽打的声音而惊醒,甚至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亦或是有人不声不响朝我走来,便引得一阵心惊肉跳,生怕将我捉回那地牢里一点点折磨……”

绸桑蹙眉,从脑海里揪出一个人,那是个为了吃到最鲜嫩的羊肉能将临产的母羊活活剖腹,取出还未来得及降世的小羊羔烹食的人。

可偏偏是那样的一个人,在人前装作乖巧懂事,南邵王受伤化脓,医官说口水有解毒之效,他便能以口唇吸吮除脓,没有强势的母家,又生得极像南邵王,大抵在外人眼里老二既孝顺又有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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