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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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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麓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后面的话,她的手轻柔的卡在清潭的脖子上,按住了她的跳动的脉搏:“说话。”

清潭能感觉到一股窒息,但又不是完全的窒息,她的视线开始飘忽,略过敞开的门窗时,还能看见背对着屋子的几道身影,其中一人她见过,来自繁华长安的皇子。

“在姑娘离开鱼阳后不久。”清潭艰难道,“姑娘的仁慈,没有办法让我这样的人活下去。”

章麓面无表情,清潭的静静合上双眼,清澈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章麓的手腕上绽出冰晶般的利刃。

她骤然放手,站起了身。

清潭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抬头时,望着背对着月光的章麓,声音艰涩:“像我这样的杂.种,即便得到了一时的救助,也争不到安稳的未来。”

鱼阳,契丹与北境的交界之地,是契丹人通往中原贸易的必经之路,是虞庆侯府在东北建立的屏障。

四十年前,虞庆侯章涛还只是追在兄长屁股后面要鹰看的孩子,晋朝的陛下还在岭南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旗,清潭的母亲就已经坐在巴掌大的窗户下,迎接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慰.安着来自吐谷浑的兵卒。

那时候范阳以北的土地,被年幼的皇帝卖给了契丹以换得短暂的和平,又被契丹送给了吐谷浑,以期获得更好的战马。

鱼阳成为了吐谷浑贵族和商客们的后花园,这里的姑娘们生下了许多带有吐谷浑血脉的孩子,这些孩子被分门别类,身体好的送去做苦力,身体不好的留下来,继续做着他们母亲的继任者。

这是第一代白鹰。

那段时间的虞庆侯府风雨飘摇,老侯爷战死沙场,契丹人的铁蹄踏碎了陆氏在平卢筑立起来的高墙,他们将章老夫人和陆氏一族拖死在马后,挂在了范阳十里外通往幽州北的官道中央。

只要有人登上范阳的城墙,只消一眼,就能看到一百七十八道人影,在漫天的风沙之中飘摇。

那时候的鱼阳人,从没奢望过会有人将他们救出去,朝廷放弃了他们,他们是契丹和吐谷浑的奴隶。

“那时候为了谋求生路,许多人都选择依附一名吐谷浑的军官,我娘也是。”清潭道,“只是她没想到,新一任的虞庆侯会那么快将檀州和幽州夺回去,在范阳的东北方重新建立了灵龙藩镇,插上了大梁的旗帜。”

虞庆军的铁蹄踏碎了这群侵略者的性命,连同他们的灵魂也永远留在了这里,被日日鞭挞。

“因为虞庆军接管了幽州通往上古的粮道,将契丹人和吐谷浑人都困在了这里,这两边的贵族和富商为了在剩余的时间里尽可能的搜刮财富,就开始贩卖白鹰,他们篡改户籍,把其中一部分通过契丹卖去了朔方和河西,还有一部分来不及出手,就被送去了德州。”

那是幽州和檀州最混乱的两年,响马猖獗匪患横生。是人是鬼都想从他们这群杂.种手上捞一笔,他们靠着贩卖孩童、女人、奴隶获取钱财。

“就连淮南赫赫有名的杨氏,都是靠着在鱼阳贩卖女人才走到今天的盛景。”清潭自嘲道,“后来鱼阳重新插上了大梁的旗帜,可我们这群人却不被任何人接纳。”

他们是吐谷浑人的后代,而生活在这里的人视吐谷浑人为仇敌,即便自己的亲人被掳掠,但她们生下了吐谷浑人的后代,就是叛国,就是罪孽,是不可饶恕。她们满怀希望的敲开亲人的房门,得到的除了被活活烧死,什么都没有。

清潭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味:“父亲是吐谷浑人,我不知道他对我母亲是否有真感情,但他娶了她,是切切实实的明媒正娶,别人都是玩玩,根本不将母亲那样的人视作是人,但父亲却娶了母亲,甚至给了她一个家。”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映亮了清潭的双瞳:“他想带我去吐谷浑,但吐谷浑拒绝了他,他没有办法,只能再次回到鱼阳,但鱼阳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母亲被那群疯狂的爱国者生生剥了皮,制成了赎罪鼓,供奉在高高的庙宇里。”

章麓轻轻皱眉:“你父亲抛弃了你的母亲。”

“他没有!”

“那他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

“他不能!”

“为什么不能?”

“他……吐谷浑不会接受她的。”

“所以他为了能过上正常的日子,抛弃了自己的妻子,让她一个人面对那群人的疯狂,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留在这里会遇到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抛弃。”章麓无情的戳破清潭的自我幻想,“说这么多没有用,清潭,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清潭垂下眼眸:“求姑娘救我。”

“不,你说,你想活下去。活着,让那些想你死的人看看,你是如何精彩的活着。”章麓道,“因为你的这句话,我才会救你。”

那年鱼阳雪灾,受灾者足有几十万,无数人流离失所、苟且偷生,章麓的千金城需要人,但她不需要所有人,她为鱼阳带来的只有‘赈灾’、‘平患’,希望只能让他们自己去建立。

章麓垂眸看着清潭的头顶:“你既然觉得我送你去千金城不能让你活下去,那你告诉我,让你活下去的人是谁?”

清潭不想说。

章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想与你走到这一步的,清潭,这会让我觉得我是个无耻小人。但是,需要一个真相,从我被古马坑数十万人的鲜血掩埋时,我就想寻求一个真相。”

她轻轻拍了拍手,晴野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走到了开敞的房门外。

“娘??”稚嫩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清潭近乎是在那孩子出现的一瞬间就连滚带爬的想要爬出屋子,被章麓抬脚挡开。

她蹲下身,掐住清潭的下颌,目光锐利不含半丝同情:“我不会问你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但我能带她出来,你就应该知道,藏在平原郡里的任何人都保不了你。告诉我,那个让你活下去的人是谁。”

清潭哀求的望着章麓:“姑娘,她还是……”

“她还是个孩子!”章麓打断了清潭的话,低下头,轻轻凑到清潭的耳畔低语,“可你杀灭害虫的时候,会在乎它是成虫还是虫卵吗?”

话音落下,如重锤击碎心脏,清潭瞳孔骤缩,不可思议的望着章麓:“姑娘,你不是这样的。”

“我是什么样的?”章麓低声笑了笑,“清潭,善良救不了我的族人救不了我的兵!这是我躺在古马坑里,看着我兄长被回纥人千刀万剐制成人彘时,便明白的道理。”

章麓幽深的眼眸里藏有虎豹,她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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