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2 / 2）

叶皓思索片刻，找到了相关记忆，迟疑道：“吞服丹药暴毙而亡？”

武宗凉凉笑起来，“你可知那献丹的道人和你一样都是世外之人，可惜他不能认同圣人之言，却又没有足够的魄力生出文心，想要出人头地就只能另寻他法。”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无声地大笑着眼角沁出泪来，“彼时正值我父登基二十八载，已整肃吏治，轻?薄赋与民休息。朝中新臣，锐意进取有意改革各地鬼神随意食人之风，致使天下鬼神怨愤，各地灾祸频发。”

“我父本游移不定，直到那道人以献丹之名，献上了一册练兵之法，称可为我父亲练一只如太祖那般可以横扫天下妖魔的王师。”

武宗抹去眼角笑出的泪，声音渐渐低沉。“自此先帝刚松口有意为鬼神改制，不出七日就暴毙在太极宫中。”

“那道人也因献丹一事被腰斩，至于那卷练兵之法。”武宗冷笑，“先帝起居注有损，若非父皇曾亲口同我提起，那练兵之法就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武宗摸着自己胸口，平滑的胸膛上不断凸出的五官格外清晰，他突地又道：“我自继位以来，胡作非为向来无事。可直至一年前豹房之中收拢有心投效的妖族之事暴露……”

他笑了笑看向一直沉默的叶皓，“朕也快死了。”

“你看，万民奉养的人皇尚且如此。更何况薛治水那老头呢？”

“薛二娘镇杀数万鬼神，此事绝不可能善了。”武宗笑了笑，“如今那薛二娘于薛治水而言，实是一块烫手山芋，丢不得又救不得。你可知为何？”

叶皓缓缓道出其中真相，“朝廷和鬼神关系微妙，薛姑娘以凡人之躯诛杀了恶神于朝廷有大功，他自诩清流绝不能舍弃亲女。但鬼神势大他又心有畏惧，且因为薛姑娘以命换命，鬼神不好直接向薛大人一个朝廷命官出手报复，所以他不敢救。”

武宗点头，“更何况若他的女儿能成鬼神！这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一边是复活后无用的女儿，一边是全家性命，你说他该如何选呢？”

“想来就算你去杀了薛治水，让薛二娘自己来选结果也是一样。更何况他修为高深，为了这样的结果白白博上一条小命实在不值。”

叶皓沉默许久，突地笑起来，“我险些被您绕进去了。”

“薛大人如何选那是他的事，这世道本就有人为了大义甘愿赴死，有人只想安守自己的小家。”

“我不能要求后者和前者一样，却不能否认若是没有了前者，这世道会变得如何可怕！”

“薛姑娘怎么选并不重要，她可以不选，但不能没得选。”叶皓盯着武宗，神情认真到极点，一字一句说出自己心中所思所想。

“我不能去指摘薛大人的对错，我只需要知道??我愿意用生命去捍卫她选择的权利这就足够了！”

“我并不需要去擅自揣测她会怎么选，也不需要去想那个结果值不值得，我更不需要去想薛大人的处境，”叶皓笑的舒朗，“在我的观念中即使他是薛姑娘的父亲，也没有权利去决定儿女的生死，这就足够了！”

武宗哑然，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可真是……胆大妄为……你莫不是还想做圣人不成？”

叶皓洒然，“不，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圣人。”

见武宗满脸不信，他笑了下提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口酒，不知是不是酒酿过了头，竟有些酸涩。

叶皓望着藏在漆黑中的梁柱，轻声说道：

“我或许只能算那些圣人造就的盛世里，不小心遗落下的孤魂。”

说着又摇头笑出声，“好在无论在哪，我自己别忘了自己是谁就好，我不想做圣人，我只想追随圣人的脚步去走那条模糊的路。”

武宗没有出声，叶皓手指缓缓划过地面的纹路，又笑起来。

“或许有朝一日魂归故里，我能骄傲的告诉他们，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教诲。”

武宗喉头微动，又灌自己一口酒，半晌低声道：“你该知道，你所思所想都太过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