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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针落可闻,门窗紧闭着,只点了几盏烛台,昏黄的灯火忽明忽暗,龙床上帷幔层层叠叠,叫人摸不透里面的状况,床头摆放着的鎏金卷耳瑞兽香炉静静地升起一缕白色的香烟。

来喜放轻脚步,对床边侍奉的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出去,自己则是上前顶替了那婢女的工作,跪坐着将香炉内的香料替换成新的。

想起方才看见的东西,来喜也是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虽说他算是伴在陛下身边最久的人了,从前他还能将心思猜个七八分,但如今却是连他也看不清了。

相较于之前,陛下的性情也变化了许多,许是朝堂上的压力太大罢,这才即位不久,南方便传来涝灾。

而眼下……陛下还昏迷不醒……若是再没动静,恐怕他也瞒不了多久了,来喜心里有些哀愁地想,一边又在期盼陛下能快一点醒来。

正当他觉得无比烦闷之际,一个小太监附耳轻声道:“太后娘娘来了。”

来喜:“……”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只是个太监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这大内总管听着风光,真不是好当的。

无法,来喜微微点头,将手中的活递了出去,将自己修整一番,起身打开殿门,行礼道:“柳姑娘。”

“公公不必多礼,太后娘娘派我前来问候陛下,这几日都不见陛下,太后娘娘心中难安,”柳时青说着,又微微放低声音补充道:“不知陛下可见到了今晚的异象?”

闻言,来喜倒是放下一点心来了,抬眼觑了一眼坐在软轿里的太后,滴水不漏地说道:“陛下自然知晓,还请太后娘娘放心,陛下这几日只是公务缠身,无暇顾及其他。”

此时已是夜里,附近无人,来喜这一番话不必传达,就能进太后的耳朵。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久到来喜心里头都开始打鼓,难道太后其实已经发现了,就等他说实话吗,眼前这个和里头躺着那个,他是一个也惹不起,陛下一向不喜太后插手他的事,不管现在作何选择,都势必要得罪另一方。

虽然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了许多,但来喜依旧是方才那个动作与神情,没有变化丝毫,不管如何,他的主子始终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太后静默了许久,被婢女扶着下了软轿,语气淡淡,听者却觉着威压,“哀家都亲自前来了,皇帝竟连殿门都不愿出么?”

话音落下,来喜的身子也俯成了九十度,赔笑道:“自然不是,是陛下方才已经歇息了,太后娘娘不妨明日再来。”

语罢,太后便已缓步走到了面前,沉声道:“若哀家就想现在进去呢?”

“……”来喜微不可察地一顿,太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这一出倒像是受人指点。

还未等他想出应对之策,寝殿内便传来一阵咳嗽声,下一刻,来喜便听见喊他的声音,“来喜。”

他瞬间会意,侧身让太后进去,心里不免一惊,陛下醒了?何时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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