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怨党争(2 / 2)
周岁仪想了想李羡意特意向她强调的查账之事,还是上前对周青辅道,“阿爷,我昨日去平康坊找那假母对账册,我分明没去那么多次,那假母肯定坑了咱们家不少银子,我得赶紧带上帐房和管事,去找那假母要回来。”
周思仪说罢便要离开却被周青辅身侧的小厮拦下,“文致,这账册是对的,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怎么会是对的呢,我四月的时候都在信州治水,怎么可能这么频繁的出入平康坊呢,”周思仪抱着从假母那里要来的账册向着周青辅道,“阿爷,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周思韵怕小妹再与阿爷冲突,只能柔声劝慰着周思仪道,“毕竟去平康坊讨钱这事实在是脸上无光,仪宝你……还是听阿爷的话吧。”
“阿爷,你知不知道,现在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推事共查洛县治水贪腐案,其中最重要的线索一是姓严的官员,二就是这银子的底款,到时候查起来,是藏不住的,”周思仪拉着周青辅的袖口道,“阿爷,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家在教坊司要常年保持这么高的支出?”
“周文致,你是洛县治水贪腐案的主审,你难道要查到你阿爷我头上来吗?”周青辅看着自己迂腐的女儿连连摇头,“我送你崇文馆中念学,让你荫官不必如寒门举子一般一道一道考上来,你就这样回报家族的养育之恩的吗?”
周思仪只觉得自己眼前白茫茫一片,全看不到光景出路在何处,她的眼角滴落一滴清泪道,“阿爷,洛县水患贪腐一事和你有关是不是,信州地头蛇的上峰是京城中一位姓严的大人,那位姓严的大人的上峰又是你,那阿爷你的上峰呢,太上皇吗?”
“周文致,你以为这朝廷中人只有我们家与此事有关吗,贪官污吏是杀不完的,”周青辅举起手便欲扇周思仪,可最终还是放下了,“儿子,朝廷上下哪有那么多贪官,不过都是权利攘夺、排除异己而已,斗赢了青史留名,斗输了便遗臭万年……”
“这是夷三族、流千里的大罪,周思仪你既然投胎到我们家,你便没得选,你知道吗?”
“是啊,”周思仪将眼角的泪花用小指头随手拭去,“这件事查不清楚,这官也能笼笼统统地做下去,查清楚了我们全家都要去地底下见阎王……”
周青辅只当她想清楚了,便不再发一语,“思韵,多劝劝你弟弟……提醒提醒她,你是多不容易才能从诏狱中出来,万没有自己去送死的道理!”
周青辅走后,周思仪便扑倒在周思韵肩膀上放声大哭,“阿姐,我自诩为官多年,从未拿过一分民脂民膏,从未有一刻对不起百姓,可原来供养的我的银钱每一分上都沾着百姓的血泪,我往后的日日夜夜如何才能安然入睡啊。”
周思韵如小时候哄她入睡一般一点一点地顺着她的背,“仪宝没事,仪宝无论做什么决定,阿姐都支持……”
周思仪看低声软语的阿姐,她阿姐上辈子被无用的丈夫连累,莫名从云端之上一夕之间便为罪人,可他丈夫的旧部却嫌弃她没有第一时间殉夫,眼睁睁地看着她自戕在诏狱中。
她在李羡意谄媚温顺,臣服跪拜,唯一希望的便是能够保全阿姐的性命,现如今阿姐好端端地搂着她,她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愤恨送阿姐丧命呢?
周思仪紧紧地回抱住周思韵,“阿姐,无论如何,我都要你活着,等我日后乞骸骨了,我们就去扬州老家,再也不卷入朝廷党争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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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仪自那日休沐之后,称病在家。
李羡意本以为周思仪是又如从前一般少年心性、贪图玩乐,偶尔称个病出去玩两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她却日卧病在床,连御史台的文书都要小厮取了到家中批阅了再送回去,他便知,周思仪这小身板是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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