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朕乃君子(2 / 2)
郑寒玉揉揉额角,随意答道:“陛下丰神俊朗,又以礼待我,我自然是高兴的。”
白榆张了张嘴又闭上,欲言又止。
郑寒玉从镜中窥见她犹豫之状,疑惑道:“怎么了?”
“奴婢想问的,并不是娘子作为未来皇后如何看待陛下。”白榆轻轻叹了口气,“而是想问,娘子作为待嫁女郎,如何看待即将嫁与的郎君。”
崔郎君同自家娘子一同长大,有十数年的情分,是将娘子捧在手心上疼惜,万事无有不依。放在从前,自家娘子根本无须费心讨好郎君,只需按自己心意而活,反倒是崔郎君,时常因自己公务繁忙不能久久陪着娘子而牵肠挂肚,生怕娘子因寂寞而心有不快。
可进了宫之后,娘子亲自摘花,为陛下连送好几日糕点,陛下却见也不见娘子一面,只打发人送些器物首饰,娘子为此夜里也睡不好觉。
还有娘子手上那道伤,她知道娘子不是大意之人,必是心中有事,才不慎受了伤。如今娘子见着了陛下,却因陛下俊朗有礼便满足了,可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如意郎君所应拥有的最基本的德行。
他会真心地欣赏娘子吗?会因娘子的心绪牵动心肠吗?会在繁忙得焦头烂额之际仍牵挂着娘子吗?白榆不知道,可若他将来未能做到,娘子这二嫁,便不如从前。
娘子六岁丧母,十九岁丧夫,二十岁丧父,在短短二十年间遭遇了如此多苦难,却没有因此消极避世,而是努力活得更好,人人都羡娘子以再嫁之身入主中宫,都道陛下是这天底下最堪嫁之人,可她却怕,娘子此番入宫是委屈了自己。
白榆从小便伴在郑寒玉身边,郑寒玉自然听得出她话里有话,她侧身牵过白榆的手,面露认真,“我与陛下如今不过几面之缘,若要他如崔洵一般待我,岂非我不通人情?因此,他能以礼待我,我便很高兴了。”
“陛下若以诚待我,我自当以诚待他,我并不觉得有何委屈。”
郑寒玉将那张誊抄了崔洵遗书的宣纸置于烛台之上,火舌很快将所有字迹吞噬殆尽。
崔洵于郑寒玉而言,是亲人。
她前十九年的人生,如藤蔓一般与他的紧紧缠绕在一起,她与他之间,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誓言,有的不过是一日复一日的生活。
因此崔洵的离去并未带给她锥心刺骨之痛,锥心之痛虽难捱,可也短暂,捱过便是过了,捱不过也不过是痛快一死。
与她伴生的藤蔓一瞬间枯萎了,她是任枝叶生出腐斑,茎干慢慢蜷曲,卸下那早已枯败的藤蔓,与他一起落入尘土,归于腐败,还是带着他,继续向上生长?
郑寒玉不会死。
属于崔洵的藤虽然枯萎了,但她会带着枯叶继续生长,哪怕那枯叶腐烂之时带来的隐痛会伴随她一生。
阿耶阿娘的死亦是如此。
而她带着这样的痛楚活下去的时候,会愈加清晰地明白:没有什么比眼前人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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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中。
元珩回了紫宸殿后,又与魏约商议那造谣他圈禁平昌王,占夺皇位一事。相谈许久,直至人定,才放魏约归家,又派周随相送。
过了片刻,周随归来禀报:“陛下,魏大人已从安福门出了皇城。”
元珩放下奏疏,皱眉问道:“他怎么从安福门走了?”
魏约家住务本坊,属朱雀大街以东的万年县,若要归家,应走皇城东面的宫门,怎么走了西面的安福门?
周随答道:“陛下,是这样,说来也巧,魏大人出宫时正好遇上了武安公主,公主正领着人巡夜,便与魏大人闲话了几句。临走时公主得知魏大人府上未派马车来接,又不放心魏大人独自归家,便派了一队士兵护送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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