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我心之人(2 / 2)
除夕当夜,满城火树银花。行人熙攘,神武门下热闹非凡。
李意清和元辞章在街道上闲逛,茴香中途跑出去一趟,回来后凑到李意清的耳边道:“殿下,雪月书斋的老板说,当年写书的那位先生自称江郎才尽,已经封笔不写。”
李意清有些可惜的“啊”了一声。
神武门下人来人往,李意清只可惜了一瞬,便被漫天的铁花吸引了视线。
火星点点,簇簇然如落雨缤纷。隔着铁花帘幕,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李意清轻吟着《青玉案》,在人群中寻找柳夕年的身影。
柳夕年来信说回京过年,约在神武门下见。
远处,人群熙攘喧嚣。
茴香双手环成圈状,向远望去,大声道:“殿下,殿下!是柳姑娘!”
李意清提着裙摆就跑了上前。
人群中,柳夕年一手拽着一个人。左手边年长些许,看着沉稳,见人纷纷朝这边望过来,似乎有些抹不开脸,用袖袍遮住自己半边脸。
右手边则年轻些,被柳夕年拽着,鬼哭狼嚎:“嗷!嫂嫂你让兄长陪你去就好了嘛!我……”
他话音未落,耳朵蓦然一痛,他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再不敢造次。
赵凉心中委屈,兄长觉得时机已到,带着箱辇来京城提亲。回来途中,柳夕年说要见一位故人。
赵渚和赵凉自然欣然前往。
等到了神武门下,柳夕年才说要见的,是大庆的於光公主。
赵凉当即变了脸色,嚷嚷着要回去。
柳夕年狠狠压制住多动症般的赵凉,语气带上几分严厉,“你又没做亏心事,这么害怕做什么?”
赵凉:“……”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他还是很惊慌,他和兄长生在北地,时不重视商贾,士农在前,商尾之,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突然地被拽来面见皇族。
而且还是位传闻中即将被册封帝姬的公主。
柳夕年满心都是快些见到李意清,根本没空理会赵凉千百转的思绪,她抬眸望去,在人群中见到一身新衣的李意清,双目发光,大喊道:“意清!”
喊完,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於光公主!”
现在李意清身份非同寻常,贵不可言。她还是谨言些好。
柳夕年喊完的刹那,李意清浑身都僵硬了,无数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下一刻,众人纷纷扬起手中的绢花,朝着李意清抛来,欢呼雀跃:“公主!是公主!”
“公主接到我的花了!接到我的花了!”
众人狂热的热情几乎要把李意清淹没,她往元辞章身边靠了靠。后者轻揽着她的腰肢,避开了一拥而上的人流。
趁人潮涌动,赵凉瞄准时机,从柳夕年的手中挣脱,一溜烟混入人群中跑没影了。
柳夕年气得跺脚,连带着不想给赵渚好脸色,松开他,一路挤开人群走到李意清的身边。
两人许久不见,走在前头。
元辞章朝着有些局促的赵渚微微颔首,“许久不见,赵公子别来无恙。”
柳夕年听赵家兄弟说过运药材的见闻,因此并不觉得意外。只有李意清一个人在状况外,迷茫地回头:“你们认识?”
元辞章点点头:“说来话长。前面是醉仙楼,今日便由我和殿下做东,请二位吃一餐便饭。”
柳夕年抱着李意清的胳膊,笑眯眯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饭菜端上来前,元辞章将那夜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娓娓道来。李意清顿时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点点滴滴,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命运早有安排。
吃饭的过程中,李意清一直悄悄打量着赵渚,赵渚身板挺直,拿出一种面对父母长辈询问的态度,端端正正,对答如流。
柳夕年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夹菜放在李意清的碗中,“没关系,现在有你给我撑腰,赵渚就算想负我也不敢。”
赵渚附和点头:“就是就是。”
柳夕年:“嗯?你还真敢这么想?”
赵渚:“……”他噎了一下,连忙低声和柳夕年解释着什么。
李意清看得发笑,很自然地回头朝元辞章望过去。
元辞章背靠窗户而坐,外面烟火升起,桃花模样,在空中绽放,星火点点。
烟花接连升起,象征着美好祈愿的孔明灯旋转升空,孩童放着爆竹,穿街走巷,笑声阵阵……
李意清和柳夕年在望仙楼分别,回去路上,元辞章牵着她的手,没有往公主府的方向走。
“去哪里?”李意清的脸上红扑扑的,眼睛晶莹水亮,带着好奇。
元辞章:“你不是想知道闲云先生在做什么吗?”
闲云,正是《几时魂梦与君同》的写书先生。
李意清愣了一瞬,脸上嫣红更甚,伸出指尖挠着元辞章的衣袖,语气嗔怪:“闲云先生?你怎么知道的?元辞章,你是不是翻我垒成一堆的书了?”
元辞章面不改色:“毓心怕书生霉,晒书的时候偶然一瞥,我瞧见了。”
李意清:“……哼。”
元辞章在韩尚书的府门前停下,伸手叩响,门童探出头来,看见站在外面的元辞章和李意清,立刻道:“小人这就去通传老爷,公主、侍郎还请在门前稍候片刻。”
等了片刻,韩尚书韩?匆匆赶来,亲自迎接两人,元辞章见礼后,询问道:“韩二呢?”
韩尚书和颜悦色道:“吃过年夜饭,正在房中温书。”
韩二屡试不中,靠着韩尚书的关系混了一个半职,算一个闲散衙内。韩尚书看不下去,请了大儒亲来家中教导。
韩尚书铁了心要他一鼓作气考上功名,禁了他的花销,也不许他出去,最常告诫他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人家元辞章。和你大小一块长大,人家是至和元年的状元,现在已是户部侍郎,再有几年,高升也未可知。你倒好,整日给我生事,教我没脸见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韩尚书痛心疾首的话说动了韩鹤宁,从此韩鹤宁当真沉下了性子,日日苦读,夜半三更房中灯火才熄灭。
韩尚书道:“也不急于过年。我这就去派人叫他出来,你们年轻人聊天,我和夫人出门赏花灯。”
元辞章:“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去找韩二吧。”
韩尚书自然答应,任两人自便:“也好,反正你熟悉路。”
元辞章牵着李意清,一路走到韩二的院子门口。
韩尚书口中的苦读声没听着,倒是听到了韩二做贼般的窃笑声。
元辞章推开门,只见韩鹤宁快速将自己摊在桌上的话本收了起来,板着一张脸,“父亲,我今日一直在看书。”
元辞章:“看的是《战国策》?第几卷了?”
韩鹤宁瞄着书封,老神在在:“第二卷,楚策……不对,元辞章,你诓我!”
韩鹤宁迟钝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声音不对,立刻跳脚,指着元辞章的鼻尖暴躁道:“我把你当兄弟,知道你和殿下处境艰难,苦读诗书,盼着助你一臂之力!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元辞章!元伯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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