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2)
最省事的做法应该是直接拒听,毕竟她就在这里打两个月的工,都已经过去一小半了,结束后她回去继续读她的书,宗衍继续当他的大少爷,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他的事情,跟她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拒听的话没有说出口,“什么事情?”
日光明朗从窗户透进来,她红肿的膝盖格外醒目,让朱婶不自觉别开了眼睛。
“少爷的父亲宗庆山,对少爷恨之入骨,因为大小姐当年算是强迫了他,才怀上的少爷。”
封窈一下子就被镇住了。
孟女士,真猛女也……
可是之前听起来,宗衍他爹不是个挺差劲的人吗?孟女士的眼光未免有点不太行吧……
“大小姐之所以需要生少爷,是为了取脐带血,给小姐治病。”
“怀上少爷四个月,检测了可以匹配。不想后来,小姐的情况突然恶化,急需手术。少爷还不足月,才七个月,就被提前剖出来了。”
第19章 倾身贴上他的唇
短短几句话, 蕴含的信息,却让封窈听着说不出的难受。
胎儿在母亲的子宫生长,直到发育成熟, 瓜熟蒂落, 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只要是略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早产儿还没有准备好脱离母体, 猝然降生,必然面临更多的风险, 甚至夭亡的几率, 也比正常出生的婴儿高得多。
而且这不同于发生不可控的意外而导致早产, 这是主动的选择。
也就是说, 孟子怡在患病的女儿和腹胎儿之间,做了再清楚不过的取舍。
当然封窈不是要抨击她什么, 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或立场,去评判一个母亲。一边是养育相处了多年、会跑会跳会喊妈妈的小姑娘,另一边只是一个发育的胚胎, 天平向哪边倾倒,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更何况这个胎儿本来就是带着目的——为了那管脐带血而特意制造的。
“你不要误会, 大小姐不是不疼爱少爷, ”朱婶语气强调:“尤其是少爷小时候体弱多病, 她一直觉得亏欠了他。少爷的哥哥姐姐也很护着弟弟, 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他。”
可是宗衍避居山庄, 哥哥姐姐却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封窈心有了一个不详的猜测。
“少爷五岁那年, 大小姐带着三个孩子在南法的庄园里度假, 顺便计划去参加一个世交好友的婚礼。可是没想到,少爷突然感冒,发起了高烧, 医生不建议他外出乱跑。”
“婚礼的地方算不上远,大小姐调来家里的直升机,打算去回。”朱婶垂下了眼睛,“直接降在酒店楼顶的停机坪,露个面,待一会儿就返回,这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操作,两边都能兼顾到。真的,再平常不过了。”
可偏偏,那一回就出事了。
朱婶知道,这件事即便她不说,只要封窈有心上一搜,或者打探一下,就不难知晓。
法国南部阿尔卑斯山区起大雾,一架直升机不幸坠毁,机上七人全部罹难,包括商界女王孟子怡和一双年仅十五岁的儿女。
这在当时,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封窈搜倒是没有搜过,可即便是看到旧闻里只言片语的报道,也远比不上听朱婶亲口讲述来得震撼。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揪住,她想到当时的宗衍,一个发着高烧的五岁孩子,妈妈和哥哥姐姐只是出一趟门,就跟平常去超市差不多,他乖乖的待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却永远也等不到了。
他该多难过啊……
“出事之后,少爷病了很久。宗庆山被那个黎韶华撺掇着,想把少爷接过去养,美其名曰那边也有兄姐,能让少爷早点走出来。”朱婶啐了一口,“两个借别人的肚皮生的私生野种,也不看看配不配!”
封窈:“……”
她忍下对那个字眼本能的不适,告诉自己不要对号入座。“借别人的肚皮?”
“那个女人不能生。”朱婶带着几分意道,“当年她和大小姐前后脚怀孕,大少爷……就是少爷的舅舅,很不满,就做了点事情。”
她说得含糊,不过封窈不是没看过宫斗宅斗里各种你打我的胎我绝你的育的烂俗戏码,想一想,不难明白发生了什么。
封窈摇了摇头,“我没有为那位女士说话的意思,只是,明明做错事的是男人,结果却只是由女人来买单,男人毫发无损,回头还能再去剥削另一个女人的子宫……”
“两个,”朱婶纠正,“那个女人处处都想跟大小姐比,大小姐生的是一对龙凤胎,她就找了两个孕母,同时怀了一儿一女,在同一天剖宫产。”
封窈:“……”这就有点丧心病狂了。
“你说的那句话,大小姐也说过类似的。”
窗外夕阳渐沉,余晖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暗橘色的光柱。
朱婶的神情有几分怅然,“当时大小姐很生气,很严厉地斥责了大少爷,质问他对女人下手算什么本事?明明做的最错的是宗庆山,既不能坚定地选择心爱的女人,又不能履行婚姻的义务,可就因为他是个男人,他就能轻松地隐身,女人们斗来斗去伤人伤己,他反倒不用承担任何罪责?”
“大小姐常说,世间女子皆不易,女人不要盯着女人斗。”
“不过可惜,她从来没有为难过那个女人,她过世了,那个女人却从来没有忘记算计少爷。”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孟子怡一般清醒,封窈倒不觉得意外,女性意识的觉醒这件事取决于太多的因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天然的有觉悟。
更何况,这里面恐怕还掺杂着巨大的利益之争。
“孟女士是一位可敬的女性。”封窈真心地惋惜道,“她的早逝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朱婶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大小姐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少爷的人生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只看到他的富有他的光鲜,可是他要面对的恶意和凶险,却是你想象不到的。”
她抬起眼,直视封窈,“你跟少爷,我不知道算是什么关系,但我希望,你能适可而止。”
封窈的额角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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