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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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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她怕什么,她究竟在怕些什么?

屋内一片寂静。

舟舟睡醒后,在床侧没发现她的踪迹,试着从床榻上下来去寻她,可床榻上的被褥绊住了他的小脚,让他一半身子悬在了床榻外,他下意识地用手撑在了地上,而下半身还托在了床榻上。

如此一来,舟舟也不敢动了,他生怕自己从床榻上滚下来,屁股墩已经被摔了好几回了,但他当下的情形,必是头先着地,屁股蹲摔在地上都已经那么痛了,头砸在地上,那岂不是更痛啊。

他吓得大喊了一声:“娘亲——”

惊慌的声音传入阿瑜的耳中,她双唇翕动了几下,瞬间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往内室冲,伴着微弱的烛光,她看见舟舟悬在床榻上,吓得心都停了一瞬。

她赶忙跑上前去,跪坐在地上,双手扶住舟舟,托着他的肩,把他平平稳稳地安放在床榻上,面带怒意,直冲着他说道:“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娘亲有没有和你说过,脚还没有床榻高的时候,是不能急着从床榻上下来。”

听之,舟舟委屈地瘪起了嘴,他蹙了蹙小眉头,眼眶中挤着眼泪,试着去拉她的手,说道:“舟舟没有看见娘亲,舟舟害怕,舟舟要娘亲,娘亲不生气,舟舟听话。”

阿瑜见他的团子脸挤在了一块,不忍心地抚了抚他的头,而后坐在了他的身侧,低声说道:“是娘亲不好,娘亲没有顾及到舟舟,才让舟舟害怕了,娘亲不该生气的,是吓到了舟舟吗?”

“嗯——”小小的气音从舟舟的鼻腔而出,他不好意思的埋在了娘亲的怀里,昨日,舅舅和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轻易哭的,他适才没忍住,想哭来着,他这就藏起来,娘亲看不见他哭了,那舅舅也就不知道他流眼泪了。

天色也不早了,屋内的灯烛也暗了下来。

阿瑜环着舟舟,躺在了床榻上,她的手在舟舟的脊背上轻抚着,他白日里睡了许久,也不知道夜里能不能睡着,她不吃晚膳受得住,舟舟许是抵不住的。

想及此,她带着舟舟去往外去,刚入堂前,就见堂前处生着火,而霁之在灶前煮着东西,愣愣地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引火的木料不够了都不知道。

她把舟舟放了下来,从地上拾起些木料,往快要灭了的火苗里加,舟舟咋咋呼呼地扑在了霁之的脚上,软声软气地唤道:“舅舅。”

霁之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小家伙,瞥目又看见了阿姐,他解释道:“阿姐,你没用晚膳,我……我就是来堂前看看,我帮你煮了些清粥,你心里再怎么不好受,也不能不用膳啊。”

君子远庖厨,在端王府的数十年间,没有人敢让李霁之在堂前做膳食,可端王府覆灭,霁之也不是原先那个养尊处优的小郡王了,四年过去了,足以改变许多事情。

阿瑜原以为霁之会站在灶前,许是夜里饿了,来堂前寻食,不料,灶里煮的东西会是霁之做的,而他煮东西,是念着她还未用膳,做给她用的。

“阿霁,这四年来,阿姐没能护持住你,让你在外受苦了。”阿瑜瞧见霁之懂事的样子,满心愧疚地说道。

第132章 情障缠身

闻言,霁之手足无措了起来,阿姐说得并不全然,虽然他是在小城中生活了四年,但成言手底下的人,除了让他不能离开外,其他地方,都把他照顾地很好,他其实没受什么苦头。

到了膳点,也有人给他送膳,妥妥当当,半点不见马虎。不过到了半夜里,他也可能会饿,终归是他自己觉得有些拘束,宁愿自己跑去堂前煮点东西,也不太愿意叫醒照顾他的人。

小城中,民风淳朴,他在那儿生活,没受苦没受累,就是心里惦记着阿姐,惦记着端王府故去之人。父王的死,他忘不了,也不能忘,他时时刻刻都想回澧州,手刃仇人。

“阿姐,我真的没怎么受苦,要说苦的话,心里倒是挺苦的,我没有一日,不想父王,父王故去的那日,我真的恨,恨背后的小人,恨澧州的叔叔伯伯,他们为何都撇清关系,都没有人愿意为端王府说上一句话。”

“还有,澧州的那些官员,他们明哲保身就罢了,为何他们还要对端王府落井下石,明明父王没有谋逆,他们却费尽功夫,编造莫须有的谋逆书信,置父王于死地。”

白日里,赵阙所言的那些,逐字逐句,一针一针地扎在了李霁之的身上,叶府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抄了家,端王府因谋逆之罪,他失去了父王,可笑的是,那谋逆之罪从始至终都是被人捏造的。

闻言,阿瑜心里也难受的紧,要说恨,谁不恨呢,家破人亡,谁又能遭得住呢。

她按耐住心底的情绪,抬头把眼泪憋了回去,眨了眨眼,入目所及的是霁之面上的愤懑,与舟舟不谙世事的天真,她对着舟舟勉强地笑了笑,随即睁着眸子,朝着霁之说道:“阿霁,明日你帮阿姐照看一下舟舟,阿姐想进宫一趟。”

话毕,她心里已打定了主意,端王府的事情,她想早日了结。

……

马车撵入宫门,她一大早就遣着林卲往隔壁府苑传话,直言而道,想入宫见太子一面,既然赵首辅等的是英明的圣主,那她就进宫见一见如今的东宫,来探一探他的话。

东宫太子是成言扶持的下一任帝王,前世太子也如成言所愿,为端王府翻了案,可她并不知道成言是如何为端王府洗去的谋逆罪,太子真的会愿意忤逆今上,还她父王清白?

更何况,前世,太子是等圣上殡天后,才重翻旧案的,如今,她想在今上尚在人世间之时,逼他对自己所做之事,做出忏悔,她想问一问当今圣上,为何要污蔑父王?

父王远居封地,再不入京,不就是为了安圣上的心,圣上却把滔天大罪,安置在父王身上,父王临死前,还想着要入京,与圣上解释,他念着高坐在金銮殿上的胞兄,也相信胞兄会信他。可金銮殿上的那位,却丝毫不念及兄弟之情,真是可笑。

宫门渐行渐远,阿瑜掀开布帷,见到石阶之上,象征皇权的大殿,扑面而来的威严,那金灿灿的高檐,让人生惧,皇家无亲,皇家无情,城墙中与城墙外的气息都是不同的,宫墙内的肃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天家?

三年前,她藏在南北镇抚司的时候,宫闱离她甚远,她躲在镇抚司,也只是因为受蛇毒之困,她为了躲避成言,养伤之际,才在陆子良所在的镇抚司待了一阵。

南北镇抚司带着她的感受,远没有如今的深刻,如今深入宫中,马车撵过,往东宫而去,一路上,她看见了许多卑躬屈膝的太监与宫女,他们不过是皇权之下,最好的供奉品,为宫内的主子服侍,主子想让奴才死,奴才不能不从,也不得不死。

阿瑜放下手上掀开的布帷一角,压下心中的不适,转身对着成言,见他的视线投注在她的身上,她静默了一瞬,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她绛唇轻启,随之而道:“我在皇宫待过一段时日,若不是那天惊了马,我本可以早早地离开京都,再后来,也不会有那多事。”

话音一落,成言稍加思忖,知晓了她所言的种种,可不管她是如何想的,他倒是觉得那天是老天爷帮了他,假若不是天意使然,他也发现不了她在陆子良那儿。

“那段时日,我翻遍了整个京都,却怎么都寻不到你。你会藏在南北镇抚司,是我不曾想到的。你想离开我,而我却不知道你为何想离开我。”

“如今想来,是我狭隘了,也是我自私了些。我不知道你心中的苦衷,却一直逼你陪在我的身边,日后,若你还想离开京都,我不会再阻拦你了,但你可不可以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

以退为进,是成言惯会用的招式,他知道阿瑜还接受不了她,误会虽已解释清楚,但心中的怨怼却难以退散。求之不得的情愫,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他却甘之如饴,情愫让他放不开手,他也不想放手,两世的执念,他不过就是想让阿瑜陪着他。

假若她要离开京都,他不会强迫她留下来,她要走,他便跟在她的身后,他可以不打搅她,可他只想远远地守候着她,全了情愫,全了执念,也全了入梦一场。

听之,阿瑜微怔,成言的行径,她已经捉摸不透了,她从未见过他有这么卑微的时候,可自从两人重逢后,成言同她言语时,把姿态放得一次比一次低,到了当下,已然在恳求她透露其往后的行踪了。

这段时日,他的颓然,她不是没看见,只不过是她不想过问罢了。

一直萦绕在她心底的那件事,她如今倒想拿出来一问,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当年的那场梦,究竟是她的妄想,还是事实如此,她惊疑不定,却一直得不到答案。

“前世,我的死因,你清楚吗?”

话音一落,静默了一瞬,两人之间似是静止了,成言见她面上的漠然,敛了敛神,眸中满是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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