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周嬷嬷躬着身子,扶着一路的墙,好不容易回到府邸门前时,却见门口的人早就不见了,就连那停在门口的马车,也驾远了。她赶到的时候,正好见到禁军严守着门,而那甚少关上的门,倏忽间阖上了。
瞧着那门关得再也不见一点儿缝隙,周嬷嬷浑身发凉,那禁军执着长矛,立在两侧,瞧着让人生惧。
若是染了病,宁可错论,不可放过,这禁军是不是就会抓着状似染病的人,把其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如此一来,是生是死,也就全看命数了。
尤大夫与那丫鬟提到世安院中那位的身子,那女子是不是染上了什么脏东西,才重病不愈,连床榻都下不来了,没准颐宁堂中的人沾染上的病,也是那女子害的。
不管事实究竟是怎样的,那女子终究是染了病,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尤大夫都亲口同夫人回禀了,那她染的病,有没有可能会是天花呢?
这得了天花的人,可就不能再在府里待下去了,她可是见过得天花病愈的人,那浑身上下只要是曾经生过斑疹的地方,都会留下了好多印子,要想消去,可就难了。
若那女子得了天花,毁去了容貌,那姣好的身段上,遍布着奇丑无比的痕迹,坑坑洼洼的小点,她就不信世子还能对她如一日的宠爱,到时候,没了世子的庇护,她倒是要瞧瞧,那女子还能不能在府上存活下去。
那女子拿着她的把柄,三番两次辱她,如今,她若不反击,难道还真要等着事情败露,被夫人赶出府去,她待在府上多年,可从来没有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威胁过。
第106章 人心不古
自颐宁堂的人走后,成国公让杨氏吩咐下去,府上的下人,各司其职,若无要紧的事,不可在府里来来往往,由此,府上都变得冷清了起来。
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在一步一步得踏上了前世的轨迹,不差累黍,真如阿瑜所想的那番,她的确能借着天花,生出事端,不管是自请离府,还是被府上的人送出去。
这两条路,对她而言,皆是可行,但其中一条不留下祸端的路,可比后患无穷的那条路好上许多。希望周嬷嬷不要让人失望才好,她都那般推着她走了,攻心之计,能不能成事,也就这几日了。
周嬷嬷可是敢背着主子,在府上的庶物里头贪银钱的,就她那点破事,被人捏在手里,想必是日日夜夜都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什么时候被主子知晓了,横遭祸事。
她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把柄被人捏在手中,妥协不成,既然不会束手就擒,任人拿捏,那就可能会起歹心害人,谋财之人,止不住心里的贪欲,往往也是能够害人性命的。
如今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时不待人,不借此良机,铲除了她,等到成言从岷州回府,周嬷嬷若想再谋算封她的口,可就晚了。
不过就是几日的光景,若让她静下心来等,她也是能等的,但总归是夜长梦多,若她没记错的话,前世成言去岷州,待了一月有余,而成国公府天花一事,闹了将近两个月。
前世,天花闹出来之时,她听从夫人的安排,在那个偏静的小院里,守分安常的待着,直至成言从岷州回府,她才踏出了那个小院。
若有行将差错的可能,得来之果,她可接受不来,契机迟迟不现,那她只能再推上一把了。
晴笛刚进屋,便瞧见瑜姑娘拿着眉黛,也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她瞧着姑娘的脸上,不着妆面,也是漂亮极了的,眉目如画,点染曲眉,也无需再多上一笔了。
阿瑜听到动静,不动声色地把袖衫往前扯了扯,说道:“府里如何了,有没有发现染上天花的人?”
闻言,晴笛一边理着床榻上的被褥,一边回道:“听正院的下人提到,说是堂前有个丫鬟染了风寒,浑身发热,被守在府邸门前的禁军知道了,连人带绑得送出了府,闹出了好一番动静。”
“那丫鬟被绑了出去后,如今也没人给府上一个准话,当下谁也不知道她身上染的病,究竟是风寒,还是天花。”
“堂前?”阿瑜呢喃了一句。
她想了想,偏了偏头,似是随口道:“霜儿可还在堂前当差?就是往日里给我送膳的那个小丫鬟,我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
晴笛疑惑道:“应该还在的吧,近日,奴婢也没再见到她了,这几日都是另一个面生的丫鬟来送的膳食,当时奴婢好像还问了一句,怎么不是霜儿那个丫头来送?”
她下意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丫鬟当时还回了奴婢,说是霜儿病了……”
“病了……”阿瑜赘言了一遍,说的声音也委实不算小,离她好几步远的晴笛,听到此话后,转身看着她。
晴笛瞧着她斜睨着,欲言又止了好一会。
又听得她说道:“走,我们去堂前瞧一瞧。”
听之,晴笛面上露出愕然,急急地说道:“姑娘,如今府上的人,都恨不得离堂前离得远远的,这个时候,您往堂前去做什么啊?再说了,就算知道那个被绑出去的丫鬟是霜儿,我们也没有法子啊。”
“奴婢晓得您一向心善,但如果霜儿真的是染了天花,禁军把她带出府去,也是要让她去城外医治的,府上没有大夫,她只有离府,才有活命的可能,这也是为了她好啊。”
听到这番话,阿瑜知道她定是误会了,可她没想着要解释,她往堂前去,也不是为了霜儿,她自个儿都想着要借天花出府,不过是知道禁军会把状似染病的人,送到城外去。
染病之人,留在府上也只能等死了,如此简单的道理,阿瑜怎会不知。想来是禁军举止粗暴,把府上的下人都吓坏了,晴笛也不知道听旁人说了些什么,一着急觉得她有此心思,就想拦着她。
可她偏偏想往事多的地方凑,借此鼓动周嬷嬷,让她赶紧行事。
“整日待在院子里,犯倦的紧,让我出去走走罢。”阿瑜面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对着晴笛说道。
等她瞧见晴笛脸上的犹豫时,淡淡地说道:“你主子不让我出府就罢了,你效仿他那副做派,如今倒还想把我拘在院子中,哪都不让我去,我去堂前看看,也要遭你阻扰。”
这脸色说变就变,语气虽平的很,但这幅样子,给晴笛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她当下觉得,瑜姑娘和主子待久了,主子身上那股子威严,都让她带上了些许。
阿瑜说完,便起身想往外去,见晴笛想跟上来,复而说道:“我今日非得去了,你拦我也无用。”
晴笛没了法子,她方才急着相劝,不过是想劝住姑娘,而姑娘不听她的,她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去拦姑娘。主子的的确确仅是吩咐她,虽不让瑜姑娘出府,但府上的各处,是不必拦的。
一走出世安院,察觉到晴笛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就好似是默许了她去堂前一事。
如此想着,她唇角边隐隐勾了一丝弧度,成言给她的这个丫鬟,规矩学的倒是好,她才说上两句,这便妥协了,这不敢忤逆主子的样子,定是她的主子教的好,可极称她的心意。
她郑重地踏着每一步,一步一步的踩着,就像是踩在了心尖上,她走过庑廊,走过廊道,慢慢地往堂前去。可那看似稳重的脚步,若仔细瞧着,许是带了些轻快。
今日府上,可是安静的很,但也不知道这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堂前当差的人,纵然惶惶不安,但还是各尽其责,阿瑜从世安院走来,便发现了一路熏香不止,且她还发觉堂前的人身上,都随身带着香囊,细闻弥漫着的气味,好似是一股药香。
而那香囊,瞧着怎么那么眼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也应该是有一个的。
她微微皱眉,指着其中一人腰间的香囊,问道:“这香囊从何而来?”
堂前的管事嬷嬷听之,也知道她是世子后院的人,躬着身子,到她身边来,恭敬地说道:“回姑娘,这香囊是夫人体恤下人,特意让周嬷嬷发放给下人的,说是可以止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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