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另只手从背后拿出来,把打火机递了上来。
南潇雪一愣,接了过来。
点火时她吸的那一口也很克制,很快吐出唇瓣,烟夹在指间,就那样任它烧着。
回味着安常刚才那一笑,笑得很浅,可露出一排小小白白的牙。
南潇雪在一阵缭绕的烟雾间说:“有时候觉得你太闷,简直像个老干部。”
“有时候呢,你又还会开玩笑。”
安常绕到桥那一侧,微微倾身靠在桥头石柱上,瞥了眼石柱上南潇雪放着的手机:“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过。”
“啊?”
南潇雪翻转了下手掌,看着指间那一点红的烟头,细雨中微微的风一吹,烟雾就往安常那边飘。
她把烟换了只手夹着,不让烟熏到安常:“这个不回答,换下个问题。”
“那,你刚才为什么出戏了?”
南潇雪瞥了安常一眼,觉得安常这人挺矛盾的。
说她胆子大吧,她文文静静看着很温糯,很多事也的确喜欢选择逃避。
说她胆子小吧,她又敢吻上来、咬上来,冲到自己房间来质问为什么跟她“眉来眼去”。
包括现在问的这句,南潇雪估计没几个人敢问她。
她往桥头石柱边走了两步,夹烟的手藏到背后,学着安常倚在石柱上。
安常一愣,这石柱多小啊,南潇雪这么一来,两人靠得无比近了。
安常下意识就要往后躲
() ,南潇雪轻轻“嗨”了声。
那双素来冷寒的丹凤眼微微弯了些,眼尾褶出一道细细的纹路。
她也说不上在笑,就是这样弯着眼睛,长睫微微翕动,吐息间有种特殊的清香气。
贴在安常的脸边问:“能再帮我入个戏么?”
安常回过神,刚才被凝结的动作纾解,往后一退:“不能。”
“我为什么还要被你利用?”
南潇雪低头轻呵了一声。
安常又一愣。
南潇雪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已没剩太多笑意,只是眼尾残余着那样浅浅的纹路,眼下的浅红小泪痣跳了两跳。
安常发现南潇雪真正有笑意的时候,眼尾就会冒出那样的纹路。
生动而可爱。
等一下,安常在心里告诫自己:你疯了才会说南潇雪可爱。
同样都是冷酷无情冰山脸,你还不如去说伏地魔可爱。
“好吧。”南潇雪退回河边,倒也没有勉强她的意思。
安常站在石桥旁,没再凑近,但也没走。
两人就隔着那段着实不能算近的距离,静静的,等着南潇雪指间那支烟燃尽。
然后南潇雪转过身,安常提醒一句:“别忘了你的手机。”
“不要了。”
“哈?”
南潇雪当真往前走去了,安常想了想,把手机拿在手里跟上去。
手机是最新款的苹果,不像别的明星有花里胡哨的手机壳,南潇雪的就是米白色荔枝纹皮质,摸在手里质感很新,安常觉得南潇雪一定很少用手机。
这点倒是跟她一样。
从河边走回片场,先是坑洼不平、裸露出泥地的一段石板路,然后会路过一片草地。
不是大城市被修剪得工整的那种草地,这里偏僻,草地是没什么人来打理的,一根根荒草长出高低不一的个性,踩上去像不服输的刺头,轻扫着南潇雪的旗袍下摆和安常的牛仔裤脚,把湿漉漉的夜露涂抹在上面。
她们脚边坠了同样的晶莹,又晕开成同样的水墨。
细雨打在安常的后颈上,马尾一扫一扫。
她忽然想说些什么,可雨丝黏住了嘴唇,她向来寡言,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说。
南潇雪走着,瞟了眼身边的小姑娘。
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走得安静而沉默。
一路走到片场门口,南潇雪准备进去,安常忽道:“等等。”
把手机递给南潇雪:“在这等我会儿。”
南潇雪瞥了眼手机。
安常:“你真不要了?”
南潇雪伸手接过,怎么可能真不要,到她这年纪和地位,丢手机会给多少人带来麻烦,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两人手指轻轻擦过,安常触电般缩手。
南潇雪抬眸。
她们身后已能听到剧组喧哗的人声了,方才两人独处的寂静世界像倒带胶片一样快速退
去(),?坓??譓乏???魎???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延宕了那不知如何言说的氛围。
她说:“放心,吃不了你。”
安常抿着唇角钻进片场,找倪漫拿了条浴巾出来给南潇雪。
南潇雪反应过来:刚才拍戏时濡湿了她的旗袍,而她心里装着太多事,没多在意。
她接过浴巾披着,对安常点了点头。
两人前后脚走进片场,炽烈的射灯一照,方才河边黑暗中氤氲出的暧昧就彻底消散了。安常与南潇雪走向截然不同的两边,南潇雪去换装补妆,安常去了跟她聊得最多的导演组那边。
安常想,这就是她与南潇雪真实的距离。
看似同处一个空间离得很近,其实遥不可及。
现场有深色绒布罩下的便携更衣室,安常隔着人群远远看着,南潇雪拿着服装师拿给她的一件新旗袍钻进去。
现场所有人忙忙碌碌,安常想,大概还是只有她这个“闲人”,在注意移动更衣室那微晃的吊杆,和像水波纹一样轻微拂动的深色绒布。
南潇雪在里面更衣,所有的小动作像蜻蜓一样点出了那些水痕。
安常忽然想:南潇雪的内衣是什么颜色?是成套的吗?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直到南潇雪从幕布后钻出来,一袭新的瓷青色旗袍端丽如初,冷白的脸上带着素日常见的漠然。
刚才河畔旗袍濡湿、脸凑那么近诱她亲吻的女人,已丝毫不着痕迹了。
安常提醒自己:清醒一点。
******
凌晨三点多收工,安常怕那嘎吱作响的木门吵醒文秀英,手脚放得格外轻。
洗了澡躺在床上,混乱的作息让人很难入睡。
不过拍舞剧的第一天而已,昼夜颠倒的确令人神思恍惚。
喧哗吵嚷的片场是梦。
黑暗静寂的河边也是梦。
安常枕着手臂想:今天到底是谁给南潇雪打电话?
她第一次看南潇雪出现那样的情绪波动。
南潇雪回片场后,其他戏过得很顺,但那场吻戏暂且没有再拍了。
打电话的人与南潇雪出戏有关吗?
安常点进《青瓷》导演组微信群,点开群成员扫视一圈,并没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南潇雪。
又点进南潇雪助理倪漫的朋友圈看了看,多是自己的日常分享,咖啡蛋糕小猫小狗,没有任何南潇雪的踪迹。
应该都是有保密要求的吧。
安常把手机放回床头充电,觉得自己想加南潇雪微信的念头,冒出得莫名其妙。
想起南潇雪今日面对手机的倦怠模样,安常又思忖,就算加了,自己这么寡言不善言谈的人,又能与南潇雪聊些什么呢?
别想那么多了,那是一个距离遥遥的大明星。
梅雨一过,杳无踪迹。
******
从在剧
() 组帮忙开始,安常的作息变为了睡到十一点起床吃午饭。
走进洗手间,发现牙膏没了。
揉着眼往堂屋走:“外婆……”
一走近已闻见饭菜香,安常:“今天怎么没等我起床就摆饭桌了?”
走进去又像见鬼一样往外跳。
靠在墙边心里砰砰两下:南、南潇雪?
她别是真出现幻觉了吧?南潇雪怎会坐在她家堂屋里,挺着背在餐桌边吃得理直气壮?
吃的就是她昨晚带去片场的卤牛肉。
文秀英走出来:“我就说好像听见你叫我,怎么一下又没影了,你跑什么?”
安常:“外婆,你刚才是自己吃饭,还是跟人一起吃饭?”
文秀英:“你这孩子是不是睡傻了,说什么胡话,你不都看见了吗?”
安常这才确认:“她怎么会在我们家?”
文秀英说得倒自然:“南小姐来吃饭呀,说昨晚见你带去片场的卤牛肉,香的不得了,想来尝尝我的手艺。”
又问安常:“南小姐是不是很大的明星?我都在电视里看到过她,倒是很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安常难以置信:平易近人?这四个字是怎么跟南潇雪联系在一起的?
文秀英又叹道:“长得真是好啊,我第一次见她就这么觉得,今天凑近了一看,真跟仙女似的。”
安常咬着后牙根:“外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不是仙女,是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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