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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篱山解惑,“如此,一桩长达十多年的交易便开始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不认命,还敢与蛇蝎之辈做交易,”徐篱山不吝夸赞,“这等心性,难怪陛下喜欢。”

亭月在雍帝坐上那位置前就净身入宫,有太后暗中动作,帮他坐实假身份不成问题。可是要在众内宦中一步步走到新帝身边,博得新帝的信任甚至喜爱,仍全凭他自己的本事。当他做到这一点后,他站在离雍帝最近的位置,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坏的一件事,因为为着不引起雍帝的怀疑,他一件事都不能为太后做,他必须要完全做雍帝的“亭月”——太后与他交易,从一开始就是防着雍帝与她母子反目。

可是……徐篱山飞快地看一眼雍帝,后者仍面色如常,不见丝毫惊怒之色。于是他也沉默了。

“雨这么大,也不怕脏了鞋。”俄顷,雍帝终于开口,“母后,进来避避雨吧。”

徐篱山蹙眉,见门口果然走进一人,赫然是本该在西郊的太后。她今日不穿素服,华服凤冠,捻着一串佛珠,还抹了胭脂,不再是慈安宫的假居士。

“别怕。”方渚轻声安抚徐篱山,“安静看戏。”

徐篱山说:“别掐我脖子。”

“暗处还有人,我不掐着你,他们万一放冷箭,我来不及替你折了怎么办?”方渚说,“忍耐着些吧,总归我也没使力。”

于是徐篱山不再说话了。

太后迈入殿中,径自走到石像前,她仰望着那石像,双手合十,默默地念了句经。

“先帝啊,”她轻声说,“咱们许久没见了,今日吵着你清净,是我的不是,可你也该念着我些,我是太恨了。你与那贱人恩爱情深,全然忘记了我才是中宫,后来你随她去了,留下京纾那贱种……没事啊,我还有钰儿,可是你家钰儿便要做个好哥哥,偏要护着那贱种,连娘都不管了,这叫我如何不怨啊,啊?”

“我呸。”徐篱山听不下去了,冷漠地盯着太后,“我说姑祖母,您可是真会给自己艹人设,怎么就把自己往无辜里说呢?当年您入宫是为着给先帝做妻子,还是给先帝做皇后,是为情还是为权,您自个儿清楚。您如愿做了皇后,做了太后,做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何苦非要往头上戴一顶弃妇的帽子,岂不徒惹耻笑?”

太后侧身看过去,说:“娼/妓之子,焉敢放肆?”

徐篱山半点不怒,“娼/妓一个人可生不出孩子,我到底留着我爹的血,是徐家的种,您羞辱我,对您自个儿也没什么好处。哦,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您连这弑君谋逆之事都敢做,我和我爹这样本分老实的人,”他叹一声,“可是高攀不起了。”

“方渚。”太后目光阴冷,“杀了他。”

柳垂脚尖挪动,却听方渚歉然道:“不太行。”

太后攥紧佛珠,冷声道:“方渚!”

“今儿您是冲着陛下来的,何必牵连无辜呢?”方渚瞧一眼徐篱山的侧脸,又对太后笑一笑,“他这张嘴向来不饶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等今日事了,若咱们能活着,我再替他给您赔罪。”

“你们方家,”太后嗤笑,“当真出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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