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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路灯像是嵌在夜空中的小月亮,小绿伸出手去碰,然后听见歌词也这样唱:
【当我把橘子看成你回家那天路灯的时候/
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起你的时候/】
吉他弦拨动越发缓慢,像是临到面前忽而慢下来的一阵风。要慢慢地、慢慢地擦过脸颊。如一次慢动作的回眸,唱着歌的人、讲故事的人,他无形的目光,在看着谁。
然后轻声笑,唱。
【没错/当我爱上你的时候.】
简单的曲调,轻快的吉他音,沈暮洵在唱歌的时候,很清晰地叫人品味到他嘴角的笑意。毕竟他唱歌的声音这么地,温柔。
而这样的唱法,只存在于这些不被在乎的小情歌里。
在之后,沈暮洵创作出来的,无数获奖作品、无数叫人惊艳的作品、无数狂赚骂声和眼泪的作品,无数引导潮流的作品里,都不再有了。
他的爱无人问津,他的恨举世皆知。
不知道沈暮洵是否会觉得可笑,觉得荒诞,觉得这一切都是在昭示他和江声最后的结局?
她沉默好一会儿,转过头,戴着耳机和朋友说。
“他那时候一定很幸福。”
小绿说,“幸福到已经没有办法说话,写进歌里都让人想笑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了。
*
干枯的树叶凋零,残破地飞扬在风里。
音乐开始在空旷的房间里萦绕起来,是沈暮洵一开始就和江声约定好的,吸血鬼的故事。
创作这首歌,沈暮洵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绝望、阴暗,不断地抨击;到软化、哀求,无望里和解。
曲调全程充满狂猎的尖锐感,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让人想到血液、火焰,残缺的肢体。
血一直在流,火一直在烧。键入的水滴音贯穿整首歌曲,滴答滴答,和心跳同频,扣人心弦。
音符的飘动,宏大殿堂的崩塌,大提琴的乐音厚重。一切结束,最后醒来发现是一场空虚的梦境。这种空虚非常尖锐。几乎是抓着人的耳朵咆哮,指着某个地方本该存在的痕迹质问。
听众会被引导,去听演奏者、演唱者的心声。
——噢,原来是这样。
爱难道是不忠贞的,爱难道是不永恒的,爱难道是叫人痛苦又叫人反复怀疑的吗?
还是脆弱的,易碎的,是低贱的,是高高在上的人低头,让滚烫的真心破碎的吗?
或者是短暂的快乐,是长久的折磨,是缠绵的热吻,是一旦松开手撕皮扯骨的烫伤吗。
是臣服,是认输,是退让。是不断不止的退后,是控制不住的心动吗。
爱就是不自由吗。
沈暮洵在创作的时候一度畏惧,畏惧之余又异常亢奋,他想躲避什么,他似乎不敢让江声这么清晰地看到他,又因此产生扭曲的、报复性的快感。
看看吧,看看面无全非的我吧。
他担忧被江声看轻,憎恶自己太过在意,又忍不住想,如果能博得两分同情?
这种心情,是岩浆的浪潮,是倾覆的海浪。
和江声有关的创作让他灵感爆发,因为他总能有千百种表达自己的方式,诉诸言语都吝啬,由音符传达还嫌逼仄,那些情绪,爱恨也好,怨憎也罢,都强烈到掀起巨浪。
沈暮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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