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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04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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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芙蕖看着沈蹊背上的伤,愣神。

一瞬间,所有片段串联起来,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安翎郡主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驻谷关、又为何会跟着他们,一路来到北疆。

前来驻谷关,是传达圣旨。

前来北疆,是督诏。

屋内的香要燃尽了,炉子里的炭火奄奄一息。她回过神思,抿着发白的唇,看了眼侧躺在床榻上的男人。

手指轻轻将他的衣衫盖好、又将被角掖好了,兰芙蕖退到炉火旁,低下眉梢,轻手轻脚地添炭火。

北疆的天很寒,比驻谷关还要寒。

炉内不添香炭,人在深夜几乎无法入睡。

忽然,床榻上的人又动了动。

似乎压到了伤口,沈蹊微微拧眉,却未从昏睡之中转醒。片刻,他从喉咙里挤出低低一声:

“兰芙蕖。”

小姑娘正铲着炉灰。

听见有人喊自己,下意识“嗯”了声。

听见回应,沈蹊这才放心,唇角动了动,再度陷入昏睡。

打点好这里的一切,她吹灭了灯,走出军帐。

北风呼啸,帐外黑云压天,冷得发紧。

她今日穿了件狐白色的小棉袄,未披氅衣,也未盘发髻,青丝垂搭下来,又被冷风吹得飞扬。

这一路,兰芙蕖走得有些艰难。

她吩咐了庖子做好醒酒汤,脚步又一转,朝安翎郡主的军帐走去。

却不料,竟在安翎帐外看见徘徊不前的应槐。

“应将军,”

兰芙蕖疑惑,“您怎在此处?”

对方面色微红,手里还攥着一条青鞭,见了兰芙蕖,亦是有些惊讶,眼神下意识地躲了躲。

但他终究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见躲闪无望,便如实道:“今天下午我在军营教郡主用鞭,她的小青鞭落在我那里了,也不知郡主有没有休息下,我不敢上前打搅她。”

应槐是一根筋,说话也直来直去的。兰芙蕖看了那鞭子一眼,还未来得及再开口,帐内忽然传来道极为慵懒的女声:

“谁呀?”

应将军眸光微动,脸上忽尔浮现一道极不自然的红晕。

听见了脚步声,男人有些慌张地将小青鞭往她怀里一塞,逃也似的躲到一边儿。兰芙蕖还未反应过来,军帐已被人从内打开,叶朝媚打了个哈欠,走出来。

“小芙蕖?”

屋内燃着香炭,对方穿得少。

一袭红衣勾勒出少女窈窕动人的身形。

看见兰芙蕖,安翎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下午将她丢在了沈蹊帐中。

“呀,”她叫了一声,“我下午被旁的事耽搁了,都忘了还将你丢在那儿。怎么了,小芙蕖,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又偷偷哭了吗?”

“没、没有。”

兰芙蕖被对方迎入帐。

她将小青鞭还给安翎。

“路上碰见应槐将军,他说你将鞭子落在他那里了,便要我顺带着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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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还鞭子呀,我还正准备跟你说呢,下午就是被这事儿给耽搁了。你也知道,我一见了这些玩意儿就走不动路,不过应槐的鞭术好虽好,却离沈蹊差远了——”

安翎口快,那两个字说出来时,话语才稍稍一顿。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有些担心地望向身前之人。

只见兰芙蕖敛目垂容,闻言,抿了抿唇,很客气地淡淡笑了笑。

她就像是一朵极清淡的芙蕖花,清丽,淡雅,摇曳在寒风中,能让人平添几分保护欲。

安翎牵过小姑娘的手,示意她坐在床边。

“发什么呆,心神不宁的。”

叶朝媚瞧着她。

兰芙蕖眼睫极长,浓密的一层,掩住眸底的思量。她顿了半晌,才轻声问:

“郡主姐姐,我想问您一件事,可不是当问不当问。”

“问。”

小姑娘的声音很轻。

“今天晚上,他喝了些酒,醉得厉害。我给他盖被子的时候,看见了他背上的伤……郡主姐姐,沈蹊是受刑了吗?”

叶朝媚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件事的。

不由得别开脸,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不知为何,她不说。

兰芙蕖便缓缓说着自己的想法。

从驻谷关第一次遇见安翎郡主、到她手上的皇诏、再到北疆……终于,叶朝媚忍不住了,转过头来。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沈惊游,他不让我同你说。”

“他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有负担,他怕你伤心、怕你难过。”

安翎道。

“你还记得先前在驻谷关时,他曾离开过一些时日么?那是他被圣上急召回京都,刚到清凤城,就听闻你出事了。后来——”

对方也抿了抿唇。

“后来他抗旨、违了皇命,去驻谷关救你。”

叶朝媚清楚地看见。

当那句“抗旨”落入小芙蕖耳中时,她原本软和的眸光,忽然激烈一颤。

兰芙蕖蹙起眉头,不可思议地望向身前之人。

好半晌,才愣愣地喃喃:“抗……抗旨?”

沈蹊为了她……抗旨?

违抗皇命,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见状,安翎赶忙道:“不过你放心,他是幼帝的心腹,圣上免去他死罪,派我来北疆督刑。”

“什么刑罚?”

安翎低声:“十二关。”

北疆昭刑间,地牢、水牢、火牢,十二关。

“今天早晨你见他时,他正要去受刑。”

这一句句话重重落在兰芙蕖心坎上。

她不可置信。

沈蹊居然能为了她这样。

抗旨

() ,受刑,忍着那样的剧痛,受着那样的磨难。

她完全低估了沈蹊对她的感情。

沈蹊没有同她说过爱,他的那一句“喜欢”,也是四年前、青衣巷里,孩童般的打趣。四年过去了,她在驻谷关的这四年,家破人亡,父离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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