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舒舒之准则(第二更)(1 / 1)
蓝呢子车厢的马车,缓缓的出了安定门。 外头骑马随行的侍卫彼此使了个眼色,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位阿哥爷什么毛病,出了地安门后就吩咐大家缓行。 健壮的骡马,愣是走出老牛拉车的速度。 从地安门到安定门五里地,走了小半个时辰。 还有就是为什么走安定门? 从地安门出来,往园子里去,不是走德胜门出城更快么? 哪怕是走西直门,也比安定门顺当。 马车里,九阿哥蔫耷耷的,眼角耷拉着,脸色不好看。 何玉柱在旁,都不落忍,心里叹了口气。 九阿哥抬了眼皮,看着他道:“好好的,叹什么气?” 何玉柱连忙捂住嘴,讨好的笑了笑。 竟是跟着叹出声了。 九阿哥皱眉道:“做什么鬼样子,说!” 何玉柱这才放下手,小心翼翼道:“奴才就是觉得爷不容易……” 九阿哥叹气道:“这不是长大了么,烦!” 他又不是傻子,难道一次、两次还察觉不到舒舒与老十对八阿哥的疏离。 两人说的再婉转、再好听,也是拦着他跟八哥通消息。 舒舒口中的称呼,什么时候换成“八贝勒”的? 九阿哥竟然想不起,好像好久了。 何玉柱沉默了。 自己爷十七了,也该长大了。 像他们这些侍候人的太监,十岁净身入宫时就已经长大了。 “老十跟八哥那边什么时候起了嫌隙?” 九阿哥问道。 他平日都没看出来。 何玉柱想了想,道:“嫌隙不嫌隙的,奴才也不知道,早先两位爷私下打交道的时候不多,爷都在跟前看着,应该没什么;这半年,爷跟八爷那边走动少了,十爷就跟着走动少了吧?” 九阿哥眨眨眼,竟然是这样? 老十与八哥没有私交? 就是因自己的缘故,三人之前才亲近的?! 好像确实如此。 八哥好像有些矜持,没有主动去亲近老十。 老十那边的,也鲜少有撇开自己,去亲近八哥的时候。 “那福晋这里呢?好像待八哥也不大亲近……” 九阿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 何玉柱看了他一眼,年纪相彷的弟媳妇与大伯子,本来就该守着尊重,真要亲近了成什么了? 九阿哥横了他一眼道:“瞧爷看什么?难道是因为爷?” 何玉柱点点头,道:“估摸是福晋恼了,七月里八福晋要给爷吃冷菜喝冷酒的时候,八爷没拦着;过后闹的那么难看,也没有说八福晋什么;还有那些埋汰人的话,质疑爷的人品行事,都是从安王府传出来,八爷也没说为爷做主一回……” 九阿哥轻哼一声道:“女人家家的,就是心窄,多大点事情儿,还不能翻篇了……” 何玉柱见他嘴角上翘,不像恼的模样,道:“在福晋心中,爷是顶前面的,自然护的紧,生怕旁人欺负了。” 九阿哥唠叨着:“八哥也不是旁人,这里外也分得太分明了。” 何玉柱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附和,只是笑着听了。 * 西花园,荷池南所。 舒舒在婆婆处用了午饭才回来。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吃饱了更容易迷瞪,左右无事,舒舒就拆了头发,高枕而眠。 睡到一半,她就觉得胳膊酸,想要抬也抬不起,仿佛压着重物。 她迷迷湖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光脑门压在自己胳膊上。 九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这一动,九阿哥也睁开眼睛。 舒舒将他的脑袋瓜子推开,揉了揉胳膊。 九阿哥讪讪的,忙道:“压麻了?那爷帮你揉揉……” 舒舒也没客气,就将手臂伸了过去。 九阿哥一手托着她的小臂,一手揉着她方才被压着的上臂,很是认真模样。 舒舒还当自己睡到晚上了,可是屋子里没有掌灯,外头的天色也大亮着。 她往炕柜上的座钟看了眼。 才申初。 自己睡了半个时辰。 “爷怎么回来这么早……” 舒舒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宫里什么动静,那两位到底怎么处置?” 九阿哥就将内务府那边的核查结果说了。 至于索额图与佟国维的处置,他也不知道。 他寻思着,不会太快。 那两位是国公,想要处置,总要师出有名。 舒舒听了宫里核查人口的结果,皱眉道:“不是说八旗户籍最严,还有三年一次的‘比丁’,这些人是怎么冒籍的?” 八旗人丁少,旗人“出则为兵、入则为民”,都有当兵、纳赋与差徭的义务。 因此除了户籍,还有上丁册。 “目不能视、足不能行、手不能持者”与“老弱幼丁”不编入丁册,其他“十八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壮丁”都要编入丁册。 能入宫缺差事执役的内务府包衣诸人
,肯定都是丁壮。 如此,两个册子,想要造假,上面一连串的包衣左领、参领是吃闲饭的? 九阿哥不以为然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下头的人想要作假难,上面的人不过是吩咐一句话的事儿……不说旁人,就说十五弟的生母王庶妃,民女出身,可是上了的李煦家的户籍,凭着他表妹的身份,以‘宫女子’身份入宫,谁会说不合规矩?” 赫舍里家显贵了多少年? 早在索额图还是侍卫时,他阿玛索尼就成了四大辅臣,他的异母兄长噶布喇就是领侍卫内大臣。 说到这里,九阿哥迟疑了一下,道:“爷记得小时候,就是刚去上书房那会儿,明珠刚倒台的时候,有人翻旧账,将索额图的老底都给刨了,他不仅是庶出,还是罪奴之子,生母那边还有族人编在辛者库……” 这样的话,索额图在内务府包衣里就有了内应。 舒舒很是佩服了。 要知道一直到现在,八旗都是嫡庶分明。 如同十三阿哥的老师法海,中了进士,搁在谁家不好好拢着这个兄弟,可是佟家那边依旧能将他视为奴仆,而不是当成手足兄弟。 可是索额图却是扭转了局面,以庶子之身,成为赫舍里氏一族的领头人。 “爷能想到这个,御前那边肯定也查到了,怕是一串都没跑……” 不过也不冤枉就是了。 昔日借的力,都要还回去。 舒舒不是爱纠结的人,不会想着历史改变了,自己不晓得未来,失去优势什么的。 在她看来,这种改变说不得是好事。 太子失了索额图,没有主心骨,就该冷静冷静沉寂下来。 加上这个时候明珠还活着,“千岁党”那边还有靠谱的智囊在,应该不会跳出来。 有大阿哥在,旁人眼中哪里会看上八阿哥? “子以母贵”,在大清可是比旁的朝代明显的多。 安生的日子还有好些年。 舒舒打量着九阿哥,小腰依旧不粗。 闲着也是闲着,她打算给九阿哥做一条腰带。 这样她随太后出京的两个月,九阿哥也能有个念想,也是一种提醒。 要乖乖的。 否则回来没有好果子吃。 九阿哥看着舒舒,见她不紧不慢的从炕柜的抽屉里拿了针线盒出来,就要做针线的样子。 “你没有旁的要问了?” 九阿哥看着她的脸,道。 舒舒看着他一眼,道:“还要问什么?京里还有旁的新闻?” 九阿哥摇摇头道:“那爷就不知道了,回宫以后就在衙门转了转,也没往旁处去……” 他想起了二所的那个小太监。 要是八阿哥的谙达太监故意安排的,那为了什么? 难道怕自己待八哥不好? 总觉得像是防备着自己似的。 如果不是谙达太监安排的,那是八福晋安排的? 跟阿灵阿家那个大格格似的,心里记仇,故意要挑拨自己夫妻关系? 他又觉得想多了。 八福晋有那脑子,就不会将自己闹的这么狼狈。 就是吴德安排人手,也没有必要往二所安排。 那个时候姚子孝还在,有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估摸就是凑巧了,正好二所用人。 九阿哥放下此事,想起旁的来,看着舒舒,带了几分认真,道:“爷能问你一件事么?” 舒舒将针线盒放下,点头道:“嗯,爷问吧?” “你心里还记着去年七月的事呢?那……什么时候能翻篇啊?” 九阿哥道。 舒舒笑了笑,仔细想了想,道:“这个翻篇不翻篇,又不在我……” 九阿哥听着湖涂:“那在谁?” “在八贝勒身上,什么时候他待爷好,将前头那些不好给抹了,就翻篇了。” 舒舒心里想要掐人,神色却越发温柔。 九阿哥讪讪道:“其实八哥待我挺好的。” 舒舒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劝旁人时挺明白的,自己却老犯湖涂。 嘴上说的好算什么好? 九阿哥想了一路,已经想明白八阿哥前天过来是来打听消息。 “八哥也是,一点儿也不爽快,什么不直接问爷?直接问了,爷会说的!” 他往炕上一躺,都囔道。 见他还自欺欺人,舒舒就接话道:“那爷说为什么?” 九阿哥叹气道:“八哥打小旁的都好,就是有时候别扭,说话爱兜圈子。” 舒舒却是想明白了。 八阿哥直接开口问,九阿哥也会告诉他。 然后消息传出去,真要被追责,会有人谴责九阿哥么? 不会! 他只是告诉了自己的好哥哥。 那么不知轻重、口无遮拦的就成了八阿哥。 八阿哥不直接问,旁敲侧击的问出些什么。 那就是另一种说辞。 真要追责,八阿哥肯定是“无心之失”,那犯错的就是嘴巴上没有把门的九阿哥。 八阿哥未必是故意如此,就是习惯了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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