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言传身教(第三章)(1 / 1)
曹寅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又不确定是哪里不对,跟着夸了一句:“杂粮饽饽?九爷节俭,这是随了皇上……” 康熙没好气道:“节俭什么,整日里就知道挑剔吃喝,半点苦头都受不住!文不成、武不就,没有出息!都成丁了,遇事也没个担当,朕不敢放他去六部行走,就是怕耽搁了正事,也就能在内务府凑个数!” 曹寅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他在御前做了十几年侍卫,看过皇上对皇子阿哥的管教之严,带了羡慕道:“奴才瞧着,九爷已经算极难得,往后奴才儿子但凡有九爷一半能干,那奴才也能闭眼了!” 康熙轻哼道:“尽是瞎操心,你就这一个儿子,朕还能让曹颙没了前程不成?” 虽然不至于为了一盘饽饽就如何,可是康熙还是不自在。 不孝! 等到曹寅走后,他细问了两句,才晓得二所不仅送了宁寿宫与翊坤宫,头所、三所、五所都送到。 连十四阿哥那个混账都有吃的,只有乾清宫没有! 康熙忍不住跟梁九功问道:“这是埋怨朕了?简直是岂有此理!朕对他们夫妻还不好?九阿哥将乾清宫膳房的干货划拉了一半,前几天还赏了西洋绒,这还不够好?” 梁九功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落在炕几上的砚台上。 康熙:“……” * 几日的功夫,眨眼而过。 内务府的职官多,二所的年礼络绎不绝。 大家也乖觉,没有几个往内务府衙门送的。 毕竟送了还得往二所搬,还要穿越内廷,多有不方便处;于是就从神武门这边送进来,方便许多。 二所的内库房,已经满满登登。 舒舒也就顾不上研究吃食,佛跳墙都延后预备,开始撰写各处年礼的礼单。 没有先例,这就让人权衡。 尤其是娘家亲戚与婆家亲戚这年礼的大概范围。 还有宗亲的礼。 随着九阿哥署理内务府,宗亲也开始有了人情走动。 这些人家的年礼,舒舒也没有个标准。 舒舒只能草拟个大概。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大福晋烧“三七”的日子, “三七”又称“女儿七”,是要女儿与子媳主礼的。 小阿哥年岁小,就由大阿哥名下左领中的诰命与敕命穿孝,行子妇之礼。 大格格主祭,看着清减许多,感觉一下子长大了,有了少女的沉稳。 她迎了诸位婶娘进去,还专门谢了舒舒与四福晋。 这是说的衣殓之事。 四福晋搂了她在怀里,道:“这是我们同你额涅的情分,不用你这小儿领情,你只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告诉你阿玛,要不就吩咐长史,再不行还可以打发人去宫里请娘娘做主,且不可自苦伤身,那才是不孝……” 舒舒则是在与庆喜说话。 她让小棠整理了一个食谱,都是饽饽与各种小零食的做法。 “有几样好克化,孩子也能吃;有几样酸甜口,是消食的……” 庆喜郑重接了,小声道:“劳您想着,奴才也愁呢,这些日子大格格与二格格都瘦了一圈,茶饭不思的,每次劝了,也吃不下几口……” 几个小的,还是天真烂漫,浑不知愁年岁。 大格格与二格格却是半大孩子,丧母之痛,需要时间才能平复,难免抑郁。 舒舒叫小棠准备的食谱,上面也是几样清澹的点心与几种酸甜的小吃。 就是能刺激下食欲的。 今日来祭奠的人多,大格格陪着说了几句话就又去了灵堂。 跟“烧七”时一样,七福晋与八福晋都没来。 东宫则来了太子的乳母。 皇子福晋这里,来的是舒舒、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 舒舒就提起年礼之事,道:“嫂子们是怎么预备的?宗亲、娘家、姻亲这里,大概是什么例?” 三福晋听了,脸色有些僵,笑得有些勉强,道:“我这几年不是生孩子就是养孩子,顾不上这个,都是我们爷身边的老总管负责这些琐碎事务……” 舒舒几人神色不变,实际上眼神都带了惊诧。 这人情走礼,可不单单是人情走礼,还代表家中的财政大权。 三福晋是康熙三十一年秀女,随后指婚,当年嫁给三阿哥,已经当了小七年的皇子福晋,居然还没有管帐。 这在宫里时,多少双眼睛看着,没有人敢放肆。 可是开府出来,这样没有实权的主母,下人怎么忠心? 怪不得田格格敢那样猖獗…… 舒舒倒不好再说这个,岔开话道:“之前在宫里,过年的时候,嫂子们什么时候归省?” 三福晋提起这个,带了得意道:“在开印之前,避开初一十五宫宴的时候都行,不过咱们今年带了孝,正月里怕是不行……” 四福晋道:“头一年是要回的,跟长辈报备了就好,次年开始就没有定数,可回可不回……” 就像她的娘家,兄嫂都客气生疏。 回去了还要叙君臣之礼,彼此都不自在。 三福晋不赞同,
看着四福晋道:“满洲姑奶奶金贵呢,你也别太好性了,多回去两趟,将姑奶奶的谱摆出来,谁还敢扎刺不成?” 四福晋澹笑道:“远了大家都自在,何必凑到一起傻坐着!” 三福晋晓得乌拉那拉家的官司,只看着舒舒道:“你别可跟你四嫂学,贤惠过了,回趟娘家那么费劲,这亲人也是越走动越亲近,越不走动越疏离……” 舒舒不好说什么。 实际上她是赞同四福晋这样的做法的。 省了多少麻烦。 三福晋说的也不算错,可那是针对公府那样的娘家。 亲阿玛当家,那才是娘家。 四福晋这种,异母兄嫂当家的,就是挂着个娘家的名儿。 五福晋沉默不说话。 她去年才嫁进宫中,今年正月也按照规矩,夫妻归省。 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家里人仰马翻的,差点出了笑话。 结果先叙国礼。 阿玛、额涅要给女儿、女婿磕头。 五福晋不自在,已经断了归省的念头。 反正现下开府出来也方便,要是想家里人了,就请他们来贝勒府好了。 四福晋与五福晋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舒舒的难处。 之前她们都在宫里,舒舒行事随她们的例就好。 年礼这一块,之前没涉及到,也就没有人提及。 等到祭礼过后,四福晋就招呼舒舒与五福晋上了自己的马车,细细嘱咐舒舒。 “娘家与姻亲并没有定数,不外乎‘礼尚往来’,你们虽辈小,却是位尊,外头的年礼先进来,到时候你酌情回礼就是,这样就有了例,来年就省心了……宗亲那里,你们还没有封爵开府,长辈送的就是人情贴补,倒是不用想着马上还回去……” 皇上的儿子多,早年裕亲王这个王伯父有给皇子阿哥们预备压岁钱的前例。 后来,恭亲王也跟着效彷。 不过那是二十九年之前的事了,早停了很多年。 现下攀上的宗亲,是上三旗那几家公府、将军府。 与其说是走礼,更像是孝敬。 也是可着宫里的皇子阿哥。 下旗的皇子阿哥,就没有这份年礼。 这是给皇上看呢。 舒舒仔细听了,小声道:“我娘家那边的亲戚还好,即便我有了失礼的也没什么;主要几家国舅府,还有郭络罗家,我心里拿不准……” 名义上,赫舍里家、钮祜禄家、佟家才是诸皇子的外家。 然后生母娘家,也要算一份。 这就是四家。 四福晋拍了拍她的手道:“回头我找了旧礼单打发人给老九送去,你们看着差不多的就行,不好怠慢了,总要面上过得去,不过也不会亏,每年年底,各家也都会往宫里送银子……” 说到这里,她沉吟着:“妃母娘家,按照规矩,也是他们的年礼先进来,不知道郭络罗家什么状况……若是迟了或耽搁了,你就比照着国舅府的礼减三成,也就差不多了……” 乌雅家那边就是如此。 即便德妃对两个儿子有所偏颇,可是乌雅家对宫里的两个皇子外甥都很亲近。 因四阿哥是大外甥的缘故,对四阿哥还格外看重一些。 五福晋跟着听了一遍。 去年年底,她与七福晋的年礼,也跟舒舒似的,请教过四福晋。 她一直没有插嘴,等到四福晋说完,才补了一句:“郭络罗家的礼,已经开始送了……” 说到这里,她带了迟疑:“我们府的礼单昨天递上来,比照着去年翻一倍,大舅母跟着到府中哭诉,说是娘家本来在治丧,结果阖家老少被慎刑司带走了,求五爷出面,五爷不肯,说九阿哥管着内务府,行事会有分寸,金家肯定有不妥当的地方……” 舒舒还是头一回听这个消息,倒是并不算意外。 康熙要查,金家这条线怎么跑得了?! “金家,谁去世了?” 舒舒问道。 “是金家老爷子……还有大舅母改嫁的妹子,也是前些日子没了……” 五福晋简单说了那父女俩的死因。 如今有句老话,叫年关难过。 说的是冬日苦寒,上了年岁的老人不好熬过去。 可是金家老爷子死的莫名其妙,醉酒冻死。 金家那位改嫁的姑奶奶,是杀夫后自杀。 听着就不大对劲。 四福晋在旁听着,都皱眉,带了担忧道:“宫里出了什么事么?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吧?” 舒舒摇头道:“慎刑司的人现下是御前过去的,我也是头一回听说此事,应该同咱们小辈不相干……” 康熙让封口,封的是四所炕道下的鸮鸟。 毕竟十四阿哥身边的人都抓了,这么大动静瞒不过人去。 于是刁奴害主,就成了统一说辞。 四福晋说完,也想到十四阿哥身上。 四阿哥说了十四阿哥搬家之事,现下就等着出小殡后,四福晋进宫时好预备东西,去探看十二阿哥。 五福晋则没有听闻。 上回她到宫中,妯里闲话,都没提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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