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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断剑重铸之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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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断剑重铸之日

◎王侯归来之时◎

赵轻鸿将内力灌注进喉咙里,使得自己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围观的百姓很快就将这条宽阔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听闻皇帝和太子的尸体以及文武百官都出现在了此处,每个人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疯狂往前挤,拼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吾卫本来是站在江婷等人的对立面的,但为了保护皇帝和太子的遗体,他们不得不围成人墙,将江婷一群人都护在中间,以手中的长.枪抵挡着汹涌而来的人群。

“退后!都退后!再敢上来杀无赦!”

“退后!”

“铛铛铛——”又是几声震耳欲聋,如雷音灌耳的敲锣声传来。

这次敲锣的是金甲卫的首领,他旁边站着的是诸位位高权重的大臣,这些大臣个个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倒戈四皇子,但作为一群成精的老狐狸,这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和局势变化他们还是看得清的。

如今最有可能得天下的就是四皇子,他们不管是真的臣服四皇子,还是为了自保,都已经默许了自己站在了四皇子这派。

是以尽管他们对于最近宫里和京城发生的事有所察觉,也要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按四皇子的授意,他们只需要辅助捉拿一下这些“逆贼”即可。

哪曾想这些逆贼居然如此难对付,在得知自己被冠上了刺杀皇帝和太子的罪名后,第一时间想的居然不是自证,反而闯到街上来,还如此大张旗鼓地闹得满城风雨。

这群逆贼到底想干什么?!不会以为挟持着皇帝和太子的尸体就可以有恃无恐高枕无忧了吧?

“尔等逆贼,还不速速放下陛下和殿下的尸首,乖乖束手就擒!”

“你们是逃不掉的!”

“天家人的圣体岂容你们这些逆贼亵渎?!”

江婷一身寒衣,墨发飞舞,手中握着长剑,眉目间全是冷厉的霜雪,她骤然看向那些说话的大臣,持剑便向前走。

江婷这一动,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

赵轻鸿等人都握紧武器,只要江婷一声令下,那他们就打!杀出一条血路去!

而金甲卫和大臣们则脸色一变,大声呵斥着:“你,你想做什么!”

文臣直往武将身后躲,武将也害怕啊,普通百姓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眼前这人就是那曾经的贺家军里的军师江婷,传闻她就是个妖女,是个连贺云琛都任她拿捏,令北戎大军闻风丧胆的怪物!

江婷眼神从他们身上扫过,顿住脚步,冷声道:“逃?为何要逃?”

周围人皆一愣。

“我们为何回京?为的就是诛杀此等不忠不义不仁的昏君!”

江婷陡然提高音量,长指一抬,指着皇帝的尸体厉声道:“此昏君!上对忠臣不仁,下对百姓不义!不忠于天地,不敬畏神明!”

“他养的三个好儿子,太子懦弱无能,不堪重任,被酒色掏空身体无所作为!二儿子,谋逆之徒,置天下生灵于不顾!四儿子,卷走宫中和国库所有钱财离去,欲自立为王建立新朝!”

周围的百姓逐渐安静下来,被江婷的话震惊得脑子都转不动了。

江婷继续道:“这么多年,贺家军、西北大营、边城驻军、丹东大营,还有许许多多的将士于风雪之中、苦寒之中、饥寒交迫之中驻守边关,将头颅和性命拴在腰上,为护得大郢的国土和百姓而上阵杀敌,黄沙埋骨!”

“可这昏君呢?朝廷呢?将士们的粮草往往一拖再拖,抚恤金一减再减,最后反倒是要贺指挥使自掏腰包给战死的将士亲眷发钱,要边城百姓把自家过冬的口粮拿出来给将士们填饱肚子!”

“而这昏君却大兴土木,过着酒池肉林的日子,将士们饭都吃不上,百姓们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而这京城,这皇宫里的亭台,倒是起得很快!”

江婷说着,眼见大臣们要打断她的话,她抬手就将剑抵在皇帝的脖子上,“谁敢动,我就把他头割下来。”

赵轻鸿也抽出剑,对准太子的脖子。

江婷继续道:“几月前,北戎举国进攻边城,贺家军和边城守军苦守一月,险些就要城破,而援军呢?!西北大营呢?!西北大营正在中原平叛,试问,这不怪他教的好儿子吗?”

“边城若是城破,不用半年,北戎就可继续南下,你们以为中原守得住几时?!”

“他就是一个欲要亡我大郢的昏君!”

说罢,江婷趁着大家都还在怔忪之中时,猛地握住剑柄,自上而下噗地一下,重重捅进皇帝的胸口。

尸体表面已经结成冰,剑尖破开冰层,发出碎裂的声音。

此剑乃是贺云琛的问尘剑,也是贺家历代传承给指挥使的宝剑,它在北戎时,被北戎可汗库烈罕击碎,后又被贺家军里的铸剑高手重铸。

今日,才算是真的断剑重铸之日。

贺家人为守卫这大郢江山,死了多少人,最后却要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今日就由她手握此剑,来为他们鸣冤!

“啊——你你,你竟敢!”

有老臣见此情景,直接两眼一瞪,腿一蹬,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挺挺地倒了。

其他文臣还未来得及大骂,江婷已经拔出剑指着他们,硬生生把他们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心里大喊:这是个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江婷冷笑一声,“我道天下昏君暴君已除尽,除了这父子俩,可还看清这是谁的头?”

她的剑尖一转,指向被人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的库烈罕的头。

百姓们已经被她一波又一波的话震得整个人头晕目眩,他们现在除了随着江婷的节奏走,竟然分不出半分精力来质疑她的话。

他们也无从质疑,因为他们从心底里,甚至于很多大臣和武将,都从内心里觉得,江婷说得对。

所有人都将眼神刷刷刷投向那个冰冻的脑袋。

很明显,那是一个北戎的中年人,脸上有条疤,面相凶狠,一看就知道生前是个狠角色。

有胆小的妇人和少女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挪开了眼神。

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就连大臣们都凝神瞧着这头颅。

北戎可汗被杀的消息,江婷是做了封锁的,如今虽然已传到京城来,但知道的只有上层人士。

是以百姓们根本认不出来这是谁。

赵轻鸿接过托盘举高,大声道:“此乃北戎可汗库烈罕的头颅!两个月前被斩首于江大人手下!”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震惊的叫喊声,所有人都眼睛发直,惊骇万分。

这居然就是传闻中的那个统治了北戎十几年的库烈罕?!

他死了?!

还是被眼前这些人杀的?!

旁边的斥候适时地拿出一副画像一下抖开给大家看,证明这就是库烈罕。

赵轻鸿继续大声道:“边城之战后,北戎王子巴图鲁死于贺家军指挥使贺云琛手下,北戎元气大伤。”

他伸出手对着天边拱了拱,“是指挥使大人秘密派我等前往北戎王庭,寻找机会刺杀库烈罕,扰乱对方军心。”

“我等刺杀成功,带着库烈罕的头颅返回边城时,才得知指挥使大人被朝廷的人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捉拿回京了!”

“我等分明是去刺杀的,却叫有心之人恶意扭曲成我等投靠了北戎,这才有了这欲加之罪!”

百姓们闻言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贺云琛坐在囚车里回来的样子。

原来如此,原来贺云琛真的没有通敌叛国!

贺家的人怎么会叛国呢?那可是贺家军!

百姓们看着那头颅,也不觉得害怕了,只觉得恨意翻滚,没有哪个大郢人是不恨库烈罕的。

江婷神色淡然,归剑入鞘,接着赵轻鸿的话道:

“库烈罕是暴君,大郢的皇帝是昏君,既然库烈罕该死,皇帝也该死,他容不下贺家军,就是不将天下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这样的皇帝还留着做什么——不若另择一位明君来坐这位置!”

说罢她一把打翻了托盘,库烈罕的头颅滚落在地,一直滚到了皇帝的尸体旁边。

这时,被气得直喘气的老臣终于忍不住了,怒而呵斥道:

“你这妖女少在此惑乱人心!你分明是北戎前左贤王的女儿,贺云琛容你在贺家军,还将你提为军师,这不是通敌叛国是什么?!”

江婷冷冷地看向老臣,缓缓颔首,“你说得有理。”

那老臣被江婷盯着,只觉得背后一凉。

江婷道:“既然你说,是因为我是北戎人却待在贺家军,从而让贺云琛犯了通敌叛国罪,那……如果两个国家合并呢?”

她缓步走向老臣,“我说得对么?合并了,是不是就没通敌叛国一说了?”

“你你你,你别过来!”

老臣吓得腿发软,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刚才要发言。

天神诶,这个小煞神,可是把库烈罕的头都砍下来了,自己要是惹了她,旁边这些金甲卫能护得住吗?

这时,旁边另一老臣不怕死道:“你说是贺云琛派你们去的北戎刺杀库烈罕,你如何证明?有谁能证明?难道就凭这不知真假的画像和头颅?”

所有人都看向江婷,而江婷捏紧拳头,方才的话不过是她急中生智说出来的,为的就是调动百姓的情绪,让百姓们的倾向倒向她这边。

证据?

她有个屁的证据。

贺云琛都被抓走了,哪来的证据?

这时赵轻鸿站出来道:“我是贺指挥使大人的副将,我能证明!”

他将随身携带的贺家军令牌都掏出来自证身份。

其他亲兵斥候闻言也连忙开始摸令牌。

“我是指挥使大人的亲兵,我能证明!”

“我是贺家军的斥候,我也能证明……”

老臣不屑道:“你们一群无官职又无权势的小兵,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走的,你们的话如何可信?”

“你……”赵轻鸿和亲兵斥候们都捏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人一拳打死。

李泽不满地叫道:“你们讲不讲道理?是指挥使大人派我们去的,这是秘密行动,你们把他都关天牢里去了,哪来的证据?有本事把他放出来作证啊!”

江婷闻言勾唇一笑,“对,把指挥使大人放出来,自然能作证。”

贺云琛根本就不在天牢里了,看朝廷这些人上哪儿找人去。

老臣仿佛终于找到了对于江婷的攻击点,立马义正言辞道:“既然拿不出证据来,那就说明你们前面说的都是胡扯!来人!把这群刺杀陛下和太子的北戎贼子抓起来!下入天牢!”

这一声令下,如同一把刀切断了原本就绷紧到了极限的弦,又如同一滴冷水滴入滚烫的油锅,使得整个锅瞬间被炸响。

金甲卫们皆怒目圆睁,拿着武器逐渐向江婷等人靠过来,所有的亲兵和斥候也严阵以待准备予以还击。

而外围的百姓都害怕地后退,唯恐走得慢了受到牵连血溅当场。

但还是有很多百姓不愿意离去,他们想为江婷他们呐喊,想支持他们杀了昏君,可他们不敢,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在天家皇权之下,万民只是蝼蚁。

江婷捏紧问尘剑,心道今日终究是要血战一场了吗?

她抚过剑身,心里却异常安定。

问尘剑在北戎护住了她一次,这次定也能带着她杀出去。

就好像她仍与贺云琛并肩作战一般。

她吁出一口气,正要准备应战,突然自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列人马疾驰而来,敢在这京城大街上纵马的都是身份不低的人,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

来人还未现身,一声浑厚的声音已经传来:“本将可以为江大人他们作证!不知本将一品神威大将军的职位够不够格!”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见一头发半百,身材高大魁梧,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从人群中走出来。

此人正是前不久才从边城回来京城述职的神威大将军。

在他的带领下,边城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北戎军队的进攻,是以他此次回来,是要受到朝廷的嘉赏的,但想不到他竟然自己站出来搅入这滩浑水!

神威大将军身旁的马背上,坐着一个披着大氅的年轻男子,他头发散乱,脸上亦带着污迹,整个人憔悴不堪,但他坐得笔直,随着神威大将军的话缓缓开口道:

“我,贺家军指挥使贺云琛,亦可为证。”

刹那之间,江婷抬头看去,似周围的一切事物和时空都飞速向后倒退而去,一切都化作了虚影,只有贺云琛看向她的那双眸子清亮无比。

她情不自禁地张了张嘴,“贺,贺……”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在这种场景下又见到了贺云琛。

她曾想过千百种办法救出贺云琛,也想过贺云琛会不会正在急切地等她,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她身上,她一定不能让他失望,可他怎么会自己逃出来的?他怎么逃出来的?

江婷脑子有点懵懵的。

方才那么严峻的情境下,她脑子都清醒无比,如今居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当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你反而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你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江婷慢慢抬脚向贺云琛走去。

贺云琛坐在马上,眼睛定定地瞧着江婷,他想扯起嘴角笑一笑,但他实在没力气了,他像是一个行走了千万里终于归家的游子,耗尽了最后一口气,眼前一黑,一下从马背上栽倒了下去。

那一刹那间,江婷瞬间清醒过来,手中的剑一松开就扑过去,伸出胳膊接住了贺云琛,两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云琛!”

“江大人!”

“指挥使大人!”

神威大将军和赵轻鸿等人都围过来查看两人的情况。

而这时,百姓们终于从怔忪中回过神来了,他们掩饰不住激动地心情,爆发出大声的叫喊声。

有的叫着“贺指挥使回来了!”

有的叫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大郢难道真的要改朝换代了吗!”

还有的甚至趁乱叫着“杀昏君!建新朝!”

所有人都往中间挤,他们激动万分,不管不顾地拿着东西打砸着阻拦着他们的金甲卫。

神威大将军对那群老臣和武将道:“你们怕是在京城过惯了安逸日子,殊不知外面早已变天了吗?!”

老臣们脸黑如墨,道:“你什么意思?!”

“你们还不知道么?四皇子已与二皇子联手,三路大军正从西北、滇南、淮南向京城赶来,最近的离京城不过两百里地。”

两百里地,也就比曾经的贺家军营到边城远多少。

前些日子,四皇子终于拿到了平叛大军的兵权,平叛大军一直驻守在京城附近的几个州郡,如今这些大军临阵倒戈,与叛军为伍,竟然将武器对准了京城!

这一消息对诸位大臣和京城百姓来说,可谓是当头一棒晴天霹雳。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神威大将军的人脉比较多,又是一品武将,这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情报。

四皇子,这是彻底要反了。

而他分明已经干掉了其他的皇子,东宫之位唾手可得,何故要有此一遭?

所有的大臣瞬间都明白了什么,他们把眼神落在了江婷身上。

因为有贺家和江婷在,四皇子这个皇位就坐不稳!

四皇子抓了贺云琛,江婷杀了皇帝和太子,双方已经水火不容。

显然,四皇子这次是准备直接踏平京城,让京城的一切都成为前朝历史。

而他们这些京城里的人,难道要为京城陪葬吗!?

江婷此时没空去管其他人的惊慌失措,她正紧紧搂着贺云琛,有些恐慌道:“他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受伤的?!”

大将军的亲兵道:“贺大人与大将军早已密谋好,寻找机会救他出来,昨夜四皇子府一有动静,大将军就派我们暗中跟上,我们劫了囚车一刻未停就赶回来了,我们也没发现,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另一个亲兵继续道:“昨日是最好的机会,之前贺大人被关在天牢,我们无法下手,而昨晚贺大人不但从天牢出来了,四皇子手底下那些高手也都不在,再加上贺大人本人武艺高强,我们这才顺利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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