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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章 不辞春(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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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临喘着气,僵住不动了。

云馥也顾不得查看手上的伤口,从怀中摸出一个枣子大小的黑色珠子,念动法诀,光芒便自她的指尖溢出,缓缓裹在苏暮临身上。

“你干什么?你要是杀我,小河大人定然会为我报仇的!”苏暮临大声尖叫起来,企图求救:“小河大人,救命啊——!!!”

不过也没喊几声,他便闭上了嘴。

就见那光芒不知从苏暮临的身上带出了一抹灰蒙蒙的雾体,卷入了珠子之中,他就收了声,面上的表情也完全消失,变成呆滞的模样。

云馥收起珠子,绕到苏暮临身后,在他背上贴了张符。

苏暮临就闭上了双眼,像是昏睡过去。

接着,云馥就将手腕一翻,银丝软了下来,缠在苏暮临的身上,将他运去了棺材里。

在她催动银丝搬运地上的棺材盖时,濯雪就趁机跳进棺材里,钻进他的衣袖中躲起来。云馥未能发现,将棺材盖上,留了其中一角,约莫是用于呼吸所用。

至此,展现在宋小河眼前的画面消失,她睁开眼睛,一时有些站不稳,用手扶了下棺材。

云馥从苏暮临身上取走的东西宋小河认得,是魂魄。

她没时间细究云馥究竟要做什么,必须尽快与沈溪山汇合。

云馥布下骗局,定然有备而来,若是她再对沈溪山出手,宋小河就真的乱了心神,无法再保持冷静了。

她将棺材里的苏暮临拉起来,撕下他背后的符箓。

苏暮临果然醒了过来,只不过他张着嘴,双眼乱看,看起来像个傻子。

“你,”宋小河顿了顿,“苏暮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扭过头,看了宋小河一眼,随后手脚并用地从棺材里爬出,竟像一只四脚兽一般在地上爬行,绕着宋小河转了几圈,而后耸着鼻子在她的腿边闻来闻去。

宋小河见状,便确认了方才的猜测。

缺失了魂魄虽不致死,但也与痴儿无异,苏暮临的状况更为糟糕,他变成了一只毫无灵识的狼,却又维持着人形。

眼下她要去找沈溪山,带着这样的苏暮临,只怕遇到危险时也难以顾全他,可若是将他留在这里,这棺材里的东西不知去了何处,会不会回来,还未可知。

宋小河思许久,还是打算暂时将苏暮临带在身边,虽然麻烦不小,但真有危险她还能照看一二,好过让他留在这里,若遇到什么妖邪,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她打定主意,转头正要唤他,却见他蹲坐在地上,用尖利的爪子抠了许多泥巴,将整张脸抹得到处都是,手上还搓着泥丸。

虽然傻了,但还会用双手。

宋小河喊了他几声,他不应,便走过去拽他的后衣领。

苏暮临也半点不挣扎,被她拖着走时,将满手的泥巴往宋小河的腿上抹,两二下就将她雪白的衣裙糊得不能看。

宋小河:“……”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了把苏暮临一脚踹飞的念头,抓着痴呆一般的人往城中走。

好在苏暮临傻归傻,拖着他走了一段之后,他就自己爬起来,虽然姿势滑稽而丑陋,但速度比宋小河要快,撅着屁股走到了前头去。

宋小河小跑着追赶,不断尝试念共感咒,只期盼能有一次连通沈溪山。

她心中极度不安,所有变故堆叠在一起,让她脑袋相当混乱。

但抽丝剥茧,慢慢理着一团乱麻的思绪,她也能从中找出一二蹊跷之处。

云馥大概是不想让她发现苏暮临魂魄被抽取一事,所以才匆匆现身,想骗她远离棺材。

可她知道宋小河来到了城门处,却并不知宋小河是自己来的。

她翻来覆去地想着,只有一个可能解释得通。

那就是她来到城门的消息,是另一人告知云馥,而云馥并不知晓真正情况,所以就认为沈溪山与她一起,在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遮了双眼,这才导致事情的败露。

云馥并非一人策划了这场局,她还有同伙。

漆黑的天幕之下万籁俱寂,连风都隐没了声息,天地之间黯淡无光。

一人提着灯站在荒山之中,光芒映衬了她形销骨立的模样,风将她宽大的道袍吹鼓起来,骨瘦如柴的肢体若隐若现,好像随时都会被微风吹倒一样。

她的身后有一个庞然大物,提灯的光落上去,只照出了模糊的轮廓。

云馥缓步走来,手里也提了一盏灯,散发着更加明亮的光芒。

她走到那人的面前,道:“步天师,东西已经得手。”

随着那人转身,消

瘦但温柔的面容被光照亮,步时鸢看了看云馥手中的珠子,说道:“做得不错。”

“宋小河识破了我。”她道。

“无妨,她总是要知道的。”步时鸢神色淡然。

“东西准备齐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云馥问道。

“计划尚未完成,不可妄动。”

“可是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还有最后一步。”步时鸢朝远处眺望,不知再看什么地方,沉声道:“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绝不能有任何差错,且再等等吧。”

云馥不再坚持,敛了眸光,转头看向身后的庞然大物。

她回身走了几步,将手中的灯抬高,光芒散出去,照亮了面前的巨物。

虽然只有其中一部分,但也能看出来,那是一只巨大的,威风赫赫的龙头,头上顶着一对尖利的龙角,此刻双眼紧闭,看起来了无生息,像是死了许多年一样。

云馥伸手,在龙嘴旁轻轻抚摸着,喃喃自语道:“那就再等等,倒也不差这一时。”

城中宋小河仍旧带着苏暮临在街道上寻找。

苏暮临成了傻子之后,不是一般的烦人,他时不时要停下来,到处嗅嗅气味儿,要不就是用爪子疯狂在地上刨,两只耳朵不停地转动着,像是在搜寻附近的声音。

他倒是跟得紧,有时候往前跑远了,还会掉头跑回来,围在宋小河身边打转,用满是泥巴的手拽她的衣摆。

这些都还可以忍受。

直到有一回,他像得了失心疯在周围乱窜,助跑了好几步,从后面毫无征兆地一头撞在宋小河的腿上,当场就将没有防备的宋小河撞得摔了个四脚朝天,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宋小河爬起来就给了他一拳,一下就把苏暮临给打老实了,嗷了一声然后单手捂着脸跑到了旁边。

此后他就与宋小河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非常记仇,时不时用仇恨的目光瞪她两眼。

如此在城中行了许久,苏暮临忽而偏离了宋小河的身边,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她赶忙跑着跟上,却见苏暮临狂奔了半条街,停在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前,而后蹲坐下来,歪着头看那紧闭的房门。

宋小河追上来,正要拽着他的衣领拖走,却听见了几声包含痛苦的低吟。

她立即警戒,一边抽出木剑一边寻着声源处,其后发现那声音是从苏暮临面前的房子里发出来的。

她放轻脚步靠近,贴着门听了一会儿,吟声又响起,约莫是受了无法忍受的伤,才发出这样极力克制的声音。

宋小河心中一骇,听出这是孟观行的声音!

她赶忙推开了门,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光刃便冲着面门而来,宋小河有防备,轻松挡下,就看见孟观行靠坐在墙边,手捂着腹部,刺目的血淌了一地。

方才那一击仿佛是他用尽全力的最后一击,此时正是强弩之末,连粗重的呼吸都无法抑制。

他双眼涣散,什么都看不见,

浑身的戒备也因为重伤而显得十分无力。

“孟师兄,是我。”宋小河飞快地出声,表明自己的身份。

“小河?”孟观行一开口,气若游丝,几乎没发出声音,他激动地动了一下身体,却因此牵动伤口,面目扭曲地咬着牙喊了一声。

宋小河眨眼就到了他身边,蹲下来的同时双手凝起赤色微芒,将他捂着腹部的手拿开,努力让声音平稳,“孟师兄别怕,我给你疗伤。”

孟观行耗尽力气,断断续续道:“你先……看看,看看他们……”

“谁?”宋小河看见孟观行身上各处都有伤口,尤其肚子上的最严重,几乎将他的腹部横向剖开,身下全是血,衣袍赤红,吸得沉甸甸的。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用仅剩的灵力架起一层薄弱的结界,什么都防不了,但能防着血腥味散出去。

宋小河不断将红光送入他的身体,冰霜在他的伤口各处凝结,止了血也拢住了伤口,暂且将他最后一口气给保住了。

“他们……”孟观行吃力地抬手,虚弱地往旁边指了一下。

他的身边是厚厚的干草堆,铺得杂乱密集,从表面上似乎看不出什么。

但宋小河这只眼睛厉害,一眼就看见干草下面藏着几个人。

她将干草拨开,发现那几人便是庄江和其他二个同行的猎师。他们身上都有伤,衣袍染血,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斗,但伤势没有孟观行的严重。

“还活着吗?”孟观行偏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气音问。

宋小河一一探过鼻息,回答:“都还活着。”

“太好了……”孟观行低低地叹了一声,赤红的双目忽然就流下了两行泪,“没死就好。”

宋小河见他落泪,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但她遮遮掩掩,赶紧把眼泪擦去。

他们应该是遇见了什么强大的敌人,在双眼失明的情况下展开恶斗,随后其他人重伤昏死,孟观行一人勉力支撑,将他们搬到了此处再用干草藏起来,耗尽力气之后自己瘫坐在墙边,再不能动弹。

难以想象受伤最重的孟观行是如何在眼睛看不到的情况下,是如何找到这样一间屋子,然后把这几人搬进来藏好的。

又用什么样的心情在此处静静等死。

若不是苏暮临那不断乱转的耳朵听到了响动,将她带来了此处,用不了一刻钟,孟观行就会彻底气绝。

她匆匆抹干了泪,心道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坚强,绝不能被这些东西击倒。

“小河,带他们走,快走……”孟观行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它,它若是找来,就糟了。”

宋小河放低了声音,轻缓地问道:“孟师兄,是谁伤了你们?”

“无头……将军。”孟观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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