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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大明皇帝的恩情,根本还不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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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差别对待是非常合理的,因为无论怎么看,安东尼奥都是陛下的自己人,展期的确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但从安东尼奥的角度去看,这何尝不是一种圣眷?泰西人人把他当海盗,只有

在陛下这里,安东尼奥是葡王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迭戈这个蠢货,到了大明,连磕个头都不情不愿。

怪陛下区别对待?迭戈那个蠢货,敢在大明的地头上,嘀咕大明皇帝的不是!

迭戈留在了大明,他要在大明讲武学堂就读,这是费利佩二世给迭戈的任务,说是学习东方的军事理论,至于学多久,什么时候回去,费利佩二世没说,迭戈的战神侯爵父亲也没问。

在朱翊钧看来,这就是费利佩二世和他的战神侯爵之间的默契,迭戈就是那个质子,但是这个质子安排在泰西并不合适。

大明最新一轮的外交活动,在马尔库斯单独离开后,终于落下了帷幕,而让京堂势要豪右们捶胸顿足的公告出现了,万历七年剩下的六个月,不再认筹五桅过洋船。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指弹出万般音。

很快,对大明皇帝的批评就出现了,虽然这种批评并不是海瑞抬着棺材上谏那么直接,但是免不了阴阳怪气,免不了指桑骂槐,杂报上骂的内容,归根到底就是:大明皇帝把船卖给了泰西,卖给了蒙兀儿国,也不认筹给大明人,就是宁与外邦,不予家奴!

“朕这就从任法而不任智,任数而不任说,任公而不任私,任大道而不任小物,身佚而天下治的圣君,变成了直欲附贼卖天下的石敬瑭了吗?咱们大明的读书人都这么抽象的吗?对朕的评价,这变的也太快了吧!”朱翊钧看完手中的杂报,猛地扔了出去,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怒气冲天的说道。

朱翊钧走来走去,越看那些个邸报,越是不顺眼,又把杂报捡了起来,撕了个粉碎,踩了两脚,才怒气冲冲的说道:“气死朕了!比作别人也就算了,把朕跟石敬瑭相提并论,气煞朕也!还不如说朕是商纣王呢!”

石敬瑭,正儿八经的称帝过,但是他这个儿皇帝,还如刘瑾这个宦官的立皇帝评价高,至少刘瑾还只是个褒贬不一,石敬瑭根本就是差评如潮。

要不说读书人的心脏嘴脏,朱翊钧还不能处置,一旦处置,就是坐实了宁与外邦,不予家奴,本就是阴阳怪气,皇帝一发飙,就是承认,可是不处置,朱翊钧这心里指定不舒服。

“陛下,万太宰在殿外候着。”冯保心有戚戚,生怕城门失火殃及到他这条池鱼,他小心翼翼的禀报陛下。

“宣!”

万士和一进西苑的御书房,就看到了一地的碎纸,也没人敢打扫,显然陛下还在气头上,这让万士和心里一惊,陛下对自己的名声,素来不在乎,但这次把陛下骂作石敬瑭,陛下显然是接受不了了。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万士和俯首觐见,他其实一进殿就后悔了,让陛下冷静冷静,他再来说事儿,更加安全一些。

朱翊钧深深的吐了口浊气说道:“爱卿坐下说话,朕一点都不好,气都气死了。”

“朕不卖船给阿克巴,阿克巴凭什么帮咱们牵扯

“陛下说的是,他们就是一群鼠目寸光之徒,陛下何必跟他们生气呢?他们一直这样。”万士和赶忙附和的说道,陛下正在气头上,得让陛下消消气。

朱翊钧两手一摊,继续说道:“朕卖船给泰西,就是为了让费利佩二世焦头烂额,他越是着急,大明获得的利润就越多,泰西大帆船到大明是来做慈善的吗?每年拉走那么多的丝绸,赚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去,不借着他困扰无比的时候,把他赚的拿回来一点,哪还有这样的机会?!”

“泰西夷狄打起来,朕才能隔岸观火,才能渔翁得利!这群遮奢户们,根本就看不懂这一点,不,他们看得懂,但他们就是活的这么独,活的这么自私,只能看到自家的利益,看不到别的!一群爱财如命、唯利是图、利欲熏心的混账玩意儿!”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他们的确这样。”万士和再次擦了擦额头的汗,陛下这次真的生气了,毕竟石敬瑭这种儿皇帝,确实有点骂的过分了。

朱翊钧一直骂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怒火才消了几分。

“臣这番进宫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陛下,列子曰: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万士和先是引用了经典,就是朝三暮四这个典故的由来。

宋国养猕猴的狙公,说早上给三个橡子,晚上给四个,猴子们不乐意,但是说早上给四个,晚上给三个,猴子就开心了。

万士和的意思很明显,陛下作为人君,就是养猴子的人,要怎么平息这股怒火,得学习一下狙公御猴之术,这是术,不是道,张居正总是希望陛下大道之行,教授的也是大道,万士和就没有那么大的格局了,他作为一个谄臣,教授大道之行也不合适,他讲的都是术。

“哦?具体怎么做?”朱翊钧颇为好奇的问道。

“这明日再张榜公告,说是只有三十艘三桅夹板舰了,这些个遮奢户们会更加不满,但又无可奈何,但过几天再告诉他们,有五十艘三桅船,他们就感恩戴德了。”万士和扶着胡子乐呵呵的说道:“还是不乐意,今年干脆就不认筹了,他们自然抓耳挠腮。”

“嗯,好好好!”朱翊钧笑了笑,万士和这个读书人,一肚子的坏水,朝三

暮四这种劝谏君王不要反复无常的成语,都能让万士和反过来利用,只能说万士和这个谄臣的骂名,没有一点水分,一点都不冤。

“陛下,其实还有个法子,大明造船厂的产能在结结实实的增加,不如把明年增加的产能拿来认筹,这样一来,遮奢户们的怨气自然就消了。”万士和眼神晦暗不明的说道:“这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寅吃卯粮。”

“嗯,好好好!”朱翊钧闻言,连连点头,思索了片刻,又摇头说道:“朝三暮四就够了,寅吃卯粮就算了,大明对寅吃卯粮的事儿,多少有点忌惮了。”

自孝宗以来,大明常年拆东墙补西墙,朝廷一年度支只能做三个月,孝宗当年大方了,一挥手,把大明应缴田亩数从七百万顷砍到了四百万顷,孝宗倒是得了美名,遮奢户们都在传唱孝宗的圣明,倒是害苦了武宗、世宗和穆宗,一直到张居正清丈,才算是了结了这段公案。

大明自有国情,朱翊钧之所以不超发期货船舶票证,就是因为这个,这寅吃卯粮一出,这船舶票证的买卖,也就不必做了,很容易引起恐慌情绪,忌惮还是客气了,大明对拆东墙补西墙是应激。

“陛下圣明。”万士和再次俯首说道,陛下的信誉格外坚挺,闹到了这个份上,陛下依旧没有违背自己的当初的许诺,不超发、不克扣、如期分红。

“陛下,臣有点疑惑,若是费利佩二世和安东尼奥直接拒绝还款,如何是好?”万士和对这笔高达四百五十万以五桅过洋船交割的战争借款,还是有些担心,这坏账,就是四百五十万银,比嘉靖三十二年太仓银都要多二十万银了。

“到时候朕就把债务打包卖给英格兰的伊丽莎白一世,伊丽莎白一世拿着这两份债务,能把费利佩二世活活骂到心脏骤停。”朱翊钧倒是十分不在意的说道。

打包卖给英格兰人,就是朱翊钧想到的挽回损失的办法。

费利佩二世一直寻求和伊丽莎白一世的婚姻,意图将西班牙和英格兰的矛盾,通过联姻解决,联姻开疆这种事,在泰西是一种稀松平常之事。

伊丽莎白一世也非常干脆,直接许下了终身不嫁、把一生奉献给主的誓言,让费利佩二世的计划破产。

娶不到也就罢了,还要被求娶的对象,英格兰女王拿着欠条,怒骂费利佩二世欠债不还的场面,想想就非常有趣。

一艘五桅过洋船成本其实不过五万银,利润高达十五万银,这次放出去的十七条五桅过洋船,也不过八十五万银的成本,到时候打包也好,搭售也罢,总归是赔不了钱就是了。

万士和眼前一亮,站起身来俯首说道:“陛下圣明,臣没别的事儿,就告退了。”

“万太宰稍待。”朱翊钧疑惑的问道:“这些杂报呢?”

“臣会处置得当,给陛下一个交待的。”万士和再次俯首说道。

这件事陛下不好出手,但是万士和作为洗地高手,自然不能让陛下的面子落到地上,他自然会收拾,具体怎么收拾,因为手段比较脏,万士和没好意思跟皇帝说。

但是他做出来,陛下自然也就看到了。

万士和洗地去了,他洗地的做法简单粗暴,直接而有效,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在燕兴楼交易行挂出了下个月只有三十艘三桅夹板舰的时候,万士和手下的笔正们,立刻火力全开,将罪责归咎到了那些摇唇鼓舌的贱儒身上,他们阴阳怪气触怒了陛下,陛下才不肯带着大家一起发财了。

万士和还把当年成祖文皇帝吃独食的旧例拿了出来,当年成祖文皇帝的独食吃的真的是人神共愤,那时候朝廷造船、朝廷组织生产,海贸的利润全都归了内帑,朝廷一份利润捞不到。

永乐二十二年盘库,内帑还有一百二十万两黄金,一千二百万两白银,这还是六下西洋、五征草原、修永乐大典、迁都等等大事之后的结存。

万士和警告那些遮奢户们,如果继续触怒陛下,这么大的祖宗成法在,真的把陛下惹生气了,陛下直接效先王之法,把官船官贸的规模提升到永乐年间,那遮奢户们,怕是连喝汤的份儿都没了。

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

成祖皇帝警告,非常有效。

这就是分化,用利益把这些个遮奢户分为不同的群体,而后就是群起而攻之,把这些个胆敢阴阳怪气陛下的笔正们,骂的体无完肤,骂的他们五体投地。

到了这一步,还不算完。

这次的争议,以陛下再次张榜说下个月有五十条三桅夹板舰拉下帷幕之后,万士和与一部分遮奢户们达成了一致,这部分遮奢户们十分明确的表示自己根本不敢骂陛下,都是这些笔正们自己干的!

万士和真的与这些遮奢户们细细的对了一下账,把陛下比作石敬瑭这事儿,还真的是笔正们自己干的。

大明有一套蛮不讲理的玩法,是非刑之正,就是大明律之外的王法,像陛下这样牢牢握着军权的皇帝,看哪家不顺眼,可以直接动用非刑之正,让缇骑扣个谋反的罪名,直接抄家。

遮奢户们顶多也就是私下抱怨两句,谁吃撑了闲的没事干,才去触皇帝的霉头?不要命了?自己不要命,九族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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