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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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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应付周日中午的饭局,夏知予把所有的作业都堆在了周六这一天。

周六早上,她没像往常一样扎高马尾,大概是为了衬托今日的不同,特地把头发披了下来,发质很好,乌黑顺滑,别在耳廓后面,勾勒出一张巴掌大小的脸。

衣柜都是款式简单的衣服,挑了半天,终于挑出一件泡泡袖的小衫,下面搭了一条高腰的牛仔裤。

陈淑敏看到她的时候蹙了蹙眉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最后只剩:“怎么穿这件?去换件别的。上次去商场不是买了条白色连衣裙吗?”

“可是我不太喜欢穿裙子”

“穿裙子大方得体一些,乖,就换那件吧。”

没有什么商谈的余地,夏知予站着自我调节了几秒,走回房间,拿出那条连吊牌都没剪掉的连衣裙。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饭局没敢定在奢华的酒店,但好在路近、干净,从家里出发总共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

夏宏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的,临近目的地的时候,特地转过头来叮嘱夏知予:“一会儿记得喊人,喊许叔叔和哥哥,知道吗?”

陈淑敏呛他:“还用你提醒啊,我们予予最有礼貌了。”

夏知予乖巧地点点头,手指却紧攥着裙摆,没由来地紧张。

她虽然才上高一,却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大人之间的人情往来,大多带着目的性的,而且有时候还不止一个。她从小到大参加过不少饭局,也应要求跟很多同龄人成为朋友,一开始会有不自在,甚至会觉得厌烦,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

不像今天。

仔细想想,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今天天气很好,尽管迈入初秋,仍残留着盛夏的影子。她还记得从电话那头听到自己分数的时候,窗外的树上正结满果子。

盛夏虽然过了,考上市一中的喜悦却同那些被提炼成香露的果实一样,被永久地封存在玻璃瓶里。

黑色的轿车停在低调含蓄的酒店前。

夏宏深报了预留包间的名字,服务员引着他们进入电梯,带至四楼的紫藤厅。

隔着两扇紧闭的门,夏知予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准备国旗下演讲一下,不断措辞一会儿打招呼的话。

今天饭局上有四个家庭,都带了孩子,跟夏知予一般大小。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里边已经坐了几个人。她抬眼扫了一圈,却没发现那人的身影。

夏宏深向上握手寒暄,然后客套地落坐:“许总还没来吗?”

有人回他:“他说有事出去一趟,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视线落在夏知予的身上:“这是书记的女儿吧,长得真好看。”

夏知予笑着喊了一声:“叔叔好。”

随后众人议论的焦点都落在了夏知予的身上。

“能考上市一中,相当于半个脚跨入了重点大学。听说学校生源好,是开放式教育,学生自主性很高,从高一到高三,最后厚积薄发,保送的保送、出国的出国,再差都差不到哪里去。这么好的学校我们落落够都够不到,不愧是书记的女儿,太优秀了。”

坐在他旁边的小女孩叫许落,好像是许京珩的远房堂妹,闻言,不屑地挪开眼,冷哼了一声:“优秀的人还没来呢。”

夏知予面上带着笑意,心里漫起一阵阵虚浮。

她确实够上了市一中的分数线,但在并驱争先的市一中里,她跟叔叔口中的优秀的人,差得太远,如隔天堑。

漂亮的场面话灌了一耳朵,夏知予有点不自在,起身对陈淑敏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

四楼洗手间外,一道压着怒气的男声陡然响起。

“打游戏?我让你过来吃饭,你给我在家里打游戏?”

“您喜欢吃就多吃点呗,我又不抢您的。”

电话漏音,熟悉的声音从听话筒那边传来。

“我告诉你,今天这顿饭你必须来,不然我回去就把你的那套设备全砸了你信不信。”

“怎么不信。这套设备晕眩感太强,砸了就砸了吧。”

“许京珩,我跟你说正事,你给我正经一点!”

夏知予愣在原地。

怪不得没看见他的人影,原来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

“让我讲学习方法”许京珩不以为意地说道:“老师都教不了,我就能教了?”

“行,你不来是吧。我打电话给你外公。”

电话那头静默一瞬,而后传来扔东西的声音:“在哪儿?地址给我。”

夏知予没上洗手间,回紫藤厅后,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许正皓回到位置,照例跟大家客套一番。有人问起他儿子怎么没来,他弯弯绕绕地说了好大一通,最后给了一个堵车的理由。

要不是夏知予无意间听见二人的对话,她差点就信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紫藤厅的门又被人推开。

细长的光从门缝中钻出来,延长,落在铺了白色餐巾的圆桌上。

圆桌上的自动转盘慢悠悠地重复工作,夏知予顺着动静往外瞧。

许京珩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肩线崩直,逆着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宽肩窄腰的身线。下面随意地搭了一条灰色运动裤,黑色鸭舌帽压着发茬。

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情绪,但是身量摆在那里,一出现,就很瞩目。

许正皓站起身同他招手,向大家介绍。

他很配合地点头叫人,轮到小辈的时候,陈淑敏搡了搡夏知予:“快叫人。”

简短的催促,在静寂的紫藤厅无限放大,夏知予抬头的时候,正好撞入许京珩那双不带情绪的眸子。

“叫哥哥呀。”

陈淑敏又催促了一遍。

夏知予双手藏在桌布下,不断地揪绕着,唇瓣嗫嚅了一下,把‘学长’两个字咽了下去,微不可闻地喊了声‘哥哥’。

前天还说认识他,今天就装不熟。

许京珩坐在夏知予的正对面,抱着胸,敞腿靠在椅背上。看见她那副装不熟的模样,觉得有趣,丢回一句:“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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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装眼瞎,一个装耳聋,就这么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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