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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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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委屈得要命。

一条又一条的罪名压下来,像窗外百里加急的骤雨,砸得钟漱石头晕,他纵有天大的情由,也不值一提了。

“是我不好,孟葭。对不起。”

钟漱石取过一条,屉台里佣人卷好的毛巾,道歉的态度,不能算不诚恳。

只是最后的三个字,生疏到不能再生疏。

走向孟葭的时候,钟漱石在脑海中大致掐算了遍,他过去三十年间,认错的次数。

想不起来了,大概一次都没有。

板着脸不说话,也不肯看人的小姑娘,在他这里开了先河。

孟葭低着头,他话虽说的平淡如水,但肯费功夫致歉,本身就称得上,是种珍重。

她始终望向自己的脚尖,不敢和这位钟先生,有一丝一毫的眼神交流。他那双眼睛像被点了墨一般,黑极了,也亮极了。

正撅着唇,面前递来一条白毛巾,挡住了她的视线。

一道低沉的提醒:“擦一擦,你头发湿了。”

钟漱石看不清她的表情,应该不会妙到哪里去,不暗自咒骂他就不错了。

孟葭犹疑了几秒,最终接过来,胡乱揉了两下发尾。

刚擦完,一只玉骨扇似的手背,凑到她的脸上,孟葭有些怕地撤手,扶稳柜子,缩了缩肩膀,毛巾也不顾了,眼睁睁看它掉在地上。

钟先生身上薄雾般的气味,像只无形的大手,遽然间,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只看得见他。她只嗅得到他。

那只手往下一摁,客厅内的大灯一下子全亮了,流光溢彩。

原来是要开灯。孟葭脑中绷紧的弦一松。

却听见钟漱石戏谑地问,“怎么,你倒怕起我来了?”

他刚才把手伸过去时,她猝不及防的,下意识地瞪大眼睛,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眼底是明晃晃的惧意。

她咬唇,轻嘲的口吻,“早先是我不知事,年纪小,糊涂。”

说到自己糊涂的时候,孟葭几乎用的是气音,显见得,她心里并不这么认为,只是人在屋檐下。

钟漱石不置可否,薄唇微抿,卷折起袖子,走到了窗边的茶案前,从容坐下。

孟葭捡起地上的毛巾,环顾周围,找个恰当位置摆好。再望向他时,钟漱石正手提壶盖,轻刮去茶沫后,又重新盖定。

她在家时,也常看舅公表兄们泡茶,他们爱喝潮安的凤凰单丛茶,回味甘甜。

只是孟葭从来不晓得,这世上真有人,做起刮沫这个左旋右绕的动作来,竟也能如拨雪寻春般,贵重而温雅。

“来喝茶。”

她踩着柔软的地毯,脚底下轻飘飘的,揣着一腔不知所云的情绪,听见钟漱石开口时,手蓦地抖一下。

钟漱石这个人,说起话来,没有位高权重者的盛气,反倒是一副,怎么样都意兴索然的样子,偏偏语速又沉缓,调和出满身的矜贵气,叫人自觉退避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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