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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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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沉间,很快便又是一日过去。

晚膳后,便是皇城中的夜晚。

李羡鱼在自己的寝殿里换上件寻常官家千金的服饰,抱着幕离,带着一块玉佩,跟着临渊悄悄出了披香殿。

她已不是第一回与临渊在夜中离开披香殿。

一路上,倒也算是轻车熟路,并未出什么差池。

两人算得上是安稳地走到一座大殿前。

李羡鱼没有掌灯,抬起眼来借着月光看了许久,方看清匾额上的三个大字。

“华光殿?”

她杏眸微睁,往后退开一步,努力离那两扇敞开的殿门远些:“临渊,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还记得宫中有关华光殿闹鬼的传言。

也记得上次冷不丁从破柜里钻出来的灰老鼠。

对她而言,整个宫阙里,没有比这更可怕的地方了。

李羡鱼本能地转过身去,想往回走。

临渊却伸手,隔着衣袖握着了她的手腕。

“公主,若是此刻往回。便会撞上前来巡值的金吾卫。”

李羡鱼闻言有些迟疑。

她左右看了看,只看见这座废殿孤零零地建在这里。

旁侧没有其余的庇身之所,便连几株高大的梧桐也已在深秋里落尽了茂密的梧桐叶,再也无法供人藏身。

可真的要进入这座废殿,她却仍旧有些害怕。

“我听说,这座废殿里闹鬼。”

临渊并不信鬼神。

他垂眼,将自己几次查探的情形告诉李羡鱼:“臣来过几次,并无此事。”

李羡鱼还想启唇,却见身畔的少年蓦地抬首,眸光锐利。

继而,李羡鱼也听见了殿内的响动。

静夜里,似有乐声。

音色极轻,像是隔着极远的距离。

乘着夜风送来耳畔,也不过淡淡几缕,细微得像是风吹动草叶的声音,难以听闻。

更难以辨别是什么乐器所奏。

李羡鱼的心悬起。

她伸手握住临渊的袖缘,听过的所有志怪故事,与宫里的传闻都一同涌上心来。

“临渊,你听——这废殿里真的不对劲,我们快走吧。”

临渊却没有答应。

他能察觉到,乐声中有微弱的变化。

应当是殿内之人已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此刻再退,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临渊垂眼,向李羡鱼解释他的初衷:“这座废殿离北侧宫门不远,守备最为松懈。”

“一炷香后,会有一列巡夜的金吾卫途径此处。待他们走后,便有半个时辰的空隙。那时,便是出宫的时机。”

也是今夜唯一的时机。

错过了这半个时辰,便要再等一日。

李羡鱼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虽仍旧有些后怕

,但还是轻点了点头。

她道:“那你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边。要是里头的是老鼠,一定要替我将它们赶走。()”

临渊应声。

伸手,紧握住她的皓腕。

两人一同往偏殿深处走去。

而随着步履向前,乐声也愈发明晰起来。

李羡鱼渐渐听清,那是笛声。

曲调柔婉,温柔缱绻。

在月色下听来,仿若情人间的低语,末尾处,却又像是带着无限哀思。

李羡鱼不由自主地顺着笛声往前。

直至眼前蓦然大亮,竟是出了废殿,走到了华光殿的后殿之中。

后殿同样荒废。

蒿草丛生,梧桐半死。

却有人灰袍铁面,在月下吹笛。

李羡鱼认出他来,险些惊讶出声。

羌无?

而此刻一曲终了,倚坐在梧桐树下的羌无也收起手中的紫玉笛,回首向此处看来。

夜色下,他的眸色不似往常那般锐利如刃,却愈发幽邃如古井,令人看不出其中情绪。

临渊横剑,挡在李羡鱼的身前。

羌无却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短促地笑了声:“真是不巧,在此遇见公主。⒍()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的语声素来沙哑,笑起来,更是低哑得如同砂纸刮过粗粝的地面。

与方才温柔缱绻的笛声,有天地之别。

李羡鱼偷偷出殿,被他这样撞个正着。

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许久,她才终于从临渊身后探出脸来,试着与他商量:“司正,能别告诉旁人,我夜晚出来的事吗?”

她道:“我会付你银子的。”

羌无又笑了声。

他从梧桐树下站起身来,随意抬手,将落在肩上的几片枯叶拂落:“公主,你不该来这。”

他道:“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一件好事。”

临渊握着长剑的手蓦地收紧,眸色更厉。

他问:“司正是想留我们在此?”

羌无像是在原地思忖了稍顷。

继而他摊开手,示意自己并没带兵刃。

他语声沙哑:“臣今夜并不想动武。这样吧,臣再与公主做一笔交易——今夜,臣便当做不曾见过公主。”

“公主也不曾见过臣。”

李羡鱼闻言松了口气,立时便点头答应下来。

对她而言,只要羌无没有趁机讹她一大笔银子,便已算是天大的好事。

羌无与她达成了协议。

彼此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仍旧没有消退。

临渊仍旧防备着他。

而羌无也看在眼中。

他并未再向李羡鱼走近,而是换了一条稍远的路径,平静地往废殿中走去。

“等等。”

李羡鱼看向他要去的方向,好心提醒了他:“司正现在出去,会撞

() 上巡夜的金吾卫。”

羌无短暂地停下步子。

他道:“多谢公主的好意。”

“但臣,可没有带着公主。”

他低笑了声,旋即便将身影隐入暗处,像是从未出现过。

李羡鱼轻愣了愣。

很快明白过他的话来。

她面色微红,抬起眼来望向身畔的少年:“临渊,你也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没有。”临渊答得很快,毫不迟疑。

他顿了顿,眸色微深,若有所思:“况且,我觉得他也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羡鱼羽睫轻眨:“那司正说的,是什么意思?”

临渊垂眼:“公主明日可以去问他。”

李羡鱼闻言便打了退堂鼓。

“还是算了。”她心有余悸道:“我怕他问我要银子。”

临渊薄唇轻抬,也不再多言。

只是收起长剑,侧耳听了阵殿外的响动。

直至金吾卫们铁靴踏地的声音渐远,临渊方俯身,将李羡鱼打横抱起。

李羡鱼下意识地伸手环抱住他的颈,轻声问他:“我们现在是回披香殿吗?”

临渊答道:“出宫。”

“臣答应过公主,便不会食言。”

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变故。

他说罢,便带她纵身跃起,足尖不轻不重地在斑驳的墙面上一点,便跃上了墙头,踏上殿顶上鱼鳞般整齐排列的琉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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