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李羡鱼认认真真地道:“当务之急是,你得让我高兴才行。”
“你若是不能让我高兴,宁懿皇姐便要把你撵出去了。”
临渊垂眼,问她:“公主现在不高兴吗?”
李羡鱼略想了想。
只要是在她的披香殿里,教引嬷嬷们不来的日子,她大多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
即便是要做各种课业,也能抽出空来,自个翻翻话本子,抑或是与月见竹瓷她们打打香篆,制制香饼,再玩些其他有趣的游戏。
她想至此,像是倏然明白过来——为何皇姐问她‘怎么个高兴法’的时候,她会答不上来了。
于是她弯眉道:“你得陪我玩才行。”
“来披香殿那么久,你都没陪我好好玩过。”
临渊忖了忖,问她:“公主想玩什么?”
李羡鱼方想启唇,将素日里与月见她们玩的那些一一说给临渊,话到齿畔,却又顿住。
临渊是男子,男子喜欢玩的东西,兴许与姑娘们是不一样的。
例如她的皇兄们,便更喜欢蹴鞠、捶丸与投壶之类。
可是蹴鞠与捶丸两样她都不会,投壶虽会,却玩得不好。
每次年节的时候,和皇兄皇姐们一起玩投壶,她就从来都没能赢到过彩头。
要是总是输的话,又怎么能高兴的起来呢?
她这般想着,便提出个折中的法子:“要不,你与我玩六博吧。”
“六博?”
临渊眉心微皱。
他似乎听过这个词汇,可若要往深处去想,却仍旧是一片空白。
李羡鱼以为他不会,便安慰他:“很简单的,我教你,保证你听完便学会了。”
说着,李羡鱼便拉着他的袖口,带着他走到寝殿里,从屉子里翻出打六博用的棋盘与棋子来。
“喏,这是棋盘,这是棋子。六黑六白,左右分立,中间隔一道为水,水中放有两‘鱼’。博时先掷采,后行棋。棋到水处则食鱼,亦名‘牵鱼’,每牵鱼一次得二筹,连牵两鱼,则得三筹,谁先获得六筹,便为胜。”
李羡鱼说完,却隐约觉得似乎还缺些什么。
她略想了想,杏眸微亮。
“对了,还缺些彩头——”
打六博一般都是要些彩头的。
可临渊是第一次玩六博,若是她就这样赢他的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好?
颇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她这般想着,便没去拿用来当彩头的银瓜子,只是又从屉子里拿了支湖笔,妆台上拿了盒胭脂。
“彩头便是赢的人可以用湖笔沾着胭脂,往输的人脸上画画,画什么都行,由赢家说的算,输家不许抵赖。”
临渊对此并无什么异议。
他抬手,根据李羡鱼说的规则往棋盘上步子,又将掷采用的博箸递与她:“公主先行。”
李羡鱼不好意思占他这个第一次玩的人的便宜,便将棋盘掉了个个,把黑子与博箸都让给他:“还是你先行吧。”
临渊见她坚持,便也不推辞,执黑先行。
起初的时候,略有生涩,几个来回后,却又十分熟稔,像是曾经打过千百次一般。
很快,便连牵走河中两鱼。
李羡鱼愣愣看着,鼓起腮来:“你之前一定是玩过六博的。”
她却当做他从未玩过,还偷偷让着他。
她说着,也不再手软,也连牵走河中两鱼。
临渊略想了想道:“或许吧。”
他顺势牵走最后两鱼,平静道:“不记得了。”
说罢,他垂眼看向眼前正望着空空如也的‘水’还未回过神来的少女,略想了想,又道:“这局可以不算。”
话音方落,李羡鱼却已将胭脂与湖笔递到他的手畔。
“我可不是那等输了便抵赖的人。”她弯了弯眉毛,仰起脸来,大大方方地道:“喏,你画吧。不过下一局,我可是要赢回来的。”
临渊薄唇轻抬,旋开手里的胭脂,湖笔略微一沾,往她的面上轻点一下,道:“好了。”
李羡鱼立时回过身去,望向身侧不远处的镜台。
镜中的少女面颊白净,唯独左边梨涡处被以胭脂点上一个红点,小巧可爱。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她与月见竹瓷玩的时候,赢了棋,可是要往她们面上画乌龟的。
李羡鱼这样想着,却仍旧是将棋盘掉了个个,将黑棋拿到手里。
她道:“这次到我先行。”
既然临渊玩过六博,她便不让着他了。
临渊没有异议,顺手将博箸也递与了她。
可惜这次,李羡鱼的运气却不好,每次掷箸时箸都不向着她。
很快便又输一局,右边梨涡处也被点了对称的一点。
往镜里一照,像是年画里的娃娃。
李羡鱼不甘心,又执起箸来。
她道:“这次我一定能赢你的。”
很快,棋局过半,两人相持不下。
只等着最后一‘鱼’分出胜负。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临渊却倏然抬首,看向槅扇的方向。
一个分心,手中的白子落偏,将最后一‘鱼’拱手让给了李羡鱼。
李羡鱼笑起来,立时便牵走了那‘鱼’:“这次可轮到我画你了。”
她将临渊手边的湖笔拿了过来,重新沾了沾胭脂,满心欢喜地凑近了些,想着要画些什么。
——既然临渊牵走了她那么多鱼,要不,便画一条小红鱼吧。
她这般想着,便要往少年面上落笔。
许是她离得太近的缘故,临渊下意识地往后仰退,笔尖落空。
李羡鱼立时抿起唇来。
“说好的,不能抵赖的。我方才都没抵赖。”
她说着,又将身子欺近了些,一手压着他的肩,不让他闪躲,一手拿着胭脂湖笔,往他的面上轻落。
她离得这般近,身上清浅的木芙蓉香气如云雾拂来,纤长的羽睫随呼吸而轻扇,蒲花般轻轻拂过他的鬓发。
她道:“愿赌服输。”
临渊的身子微僵,修长手指握紧了棋盘,手背上青筋微显,却终于没再后退。
李羡鱼便这般高高兴兴地往他面上画出个圆滚滚的鱼身来,正打算勾勒出鱼尾,却听槅扇被人叩响。
外头传来月见的语声:“公主,奴婢给您送晚膳过来。”
李羡鱼一惊,手里的胭脂笔一时没有拿稳,从指尖掉落下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临渊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先她一步将那支湖笔握在手中。
李羡鱼没收住手,纤指一收,便紧紧地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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