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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叫我郭舒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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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田毅亮一头雾水。

“干嘛这副表情。你们单位不也有雇佣死人和异化根吗?”他奇怪道,“而且你不也……算了,也搞不清你到底是什么。”

他是真摸不清兰铎的身份。既像是死人,又像是异化根。保险起见,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相比起单纯的死人,异化根的三观往往更加奇葩,也没啥道德善恶观念,整体而言,更像是区别于人类的异族。好消息是,它们的思维虽然清奇,却很稳定,而且能力效果往往比较直接,只要能在利益方面达成一致,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光是大力除草,据他所知,安心园艺也有长期合作的异化根,主要负责提供怪谈线索啥的,属于情报类援助。

而他们单位合作的异化根,则更偏向武力支援——像他这把短剑,就是费了好大劲才从对方那儿“借”到的。

“……”兰铎眨了眨眼,目光再次扫过那柄短剑,“它能做什么?”

“可以直接攻击灵体,也能用来对付异化根和怪物。”田毅亮道,“不过使用次数有限制。而且一旦成功使用,就需要付出代价。倒在剑下的存在越‘重’,我需要付出的代价也越大。”

“听上去很危险。”兰铎如实发表意见,顺手将凑上来的小狗揽进了怀里,“那如果你按照计划,破坏了这个怪谈区域的根呢?”

“……不清楚。” 田毅亮说着,再次抬起墨镜,视线抬高,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学校上。迎着霞光,隐隐可见那烫在楼体上的学校大名,闪闪发亮。

“可能会被直接掏干吧。”他轻声道。

“?”兰铎没听清楚他的话,“什么?”

“算了,没什么。”田毅亮摇摇头,收回目光,又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天色,“真怪,都这时候了,怎么这学校还不放学?”

“可能是封闭式学校吧。”兰铎道。他记得许冥以前和他说过,说她小时候住的地方有个很厉害的中学,就是封闭式的。每周只会在周五的时候打开校门,放学生回家。

“封闭式……”田毅亮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若有所思地点头,“对,有可能。还没到周五。”

说完,便低下头,又继续研究起手里那柄短剑来。

半张脸掩在暮光投下的阴影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遥远的民宿内。

不知睡了多久,许冥终于缓缓睁眼。

经过休息的身体,像是重启的机器,开始缓慢运转,大脑却还有些昏昏沉沉。

房间里的灯光已被换成了温和的夜灯模式,显得有些昏暗。她透过窗帘外的天色大概估算了下时间,感觉应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我到底是睡了多久……

许冥暗自诧异着,努力爬起身,伸手打算把灯光调亮。刚有动作,却听吱呀一声响——

她动作一顿。

缓缓转头,却见原本关好的柜子,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一条缝。

缝隙的后面,是一只正在向外窥探的、亮晶晶的眼睛。

许冥:“……”

闭眼深吸口气,她一手缓缓伸向藏在枕下的规则书,一边尽可能平静地开口:“陆月灵?”

柜子里的眼睛:“……”

柜门又外往推了些许。陆月灵揪着裙摆,垂着脑袋从里面爬出来。怀里还抱着民宿提供的大枕头。

……居然还真是。

许冥重重吐出口气,顺手又把规则书给塞了回去——天知道,她差点就要搬出三十个阿焦和对方对轰了。

……虽然不一定轰得过。但至少气势上,是不输的。

“你有事吗?”许冥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不是你们都那么喜欢钻柜子里……”

“有安全感。”陆月灵小声道。

许冥:“……”哈?

“我不太想去我那个房间睡了。”陆月灵低头开始揪袖口上的蕾丝,“我房间里有脏东西。”

就在今晚,她又听见了那阵砰砰的锤门声。这回她听清楚了——那锤门声,确实是来自门内的。

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正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还在不断地从里面敲着门,想要出去……

没意识到这点时还好。一旦意识到这点,她就控制不住地头皮发麻。连头发都被吓到飞起来。

于是她赶紧抱着枕头,跑来许冥房间了。因为知道许冥在休息,还特意放轻了动作。

许冥:“……所以你怎么过来的?”

“我知道不能开门。” 陆月灵认真道,“所以我用头发攀着墙过来的。”

许冥:“……我锁窗了。”

“我知道。”陆月灵道,“但很好开嘛。”

那种半月锁,设法将一丝头发探进窗户内,然后把锁拨下来就行了。特别方便。

许冥:……

无奈再次扶额,她默默脑补了一下大晚上,一道穿裙子的身影用头发沿着民宿外墙爬来爬去的样子,一时竟说不清这和在房间里锤门的怪物比起来,哪个更可怕。

“行吧。”她闭了闭眼,伸手将灯调亮了些,向后靠在了床头,“那你继续在这儿睡吧。你要到床上来吗?柜子挺挤的吧。”

“不用不用。”陆月灵赶紧摇头摆手。

“没事。”许冥只当她是怕影响到自己,当即道,“反正空间也够。过来吧。”

“不是空间的事。”不想陆月灵却道,“我试过了。睡床上能听见有人敲墙壁。床底下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吓人的。”

说完还带点敬重的看过来:“这么响的声音,你居然还能睡那么好,也是蛮厉害的。”

许冥:“……”

我倒觉得作为一个持有根的重量级灵魂,你谨慎得有些过分了。

“不是,你在蝴蝶大厦的时候,不是还挺勇的吗?”许冥琢磨了一下,忍不住偏了偏头,“我记得你当时还干翻了小怪来着?”

“那时候不一样嘛。已经在那儿待了一阵了,熟悉了情况。而且我不支棱起来,薄荷怎么办?”陆月灵说着,慢慢走到床沿坐下,“而且老实说,那个时候,我其实也不是特别知道怕。”

许冥:“?怎么说?”

“我也不知怎么说。感觉就是比起害怕,有其他更强烈的情绪在脑袋里窜吧。我也说不清,可能是在生气,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埋怨。”陆月灵偏了偏头,轻声道,“很混乱,又很上头。不怕和你说,在最上头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干脆不要管薄荷了,随便她吧。凭什么她还活着,我却死了啊。”

“……”许冥表情一顿,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陆月灵见状,却是一乐:“干嘛,吓到了?”

“不是。”许冥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惊讶。完全看不出来你还有过这种想法。”

“我自己也搞不清,反正就是在某个时候,那种情绪就会一直涌、一直涌上来。相关的记忆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播放,像是漩涡一样。”陆月灵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当时我和薄荷都快被关在密室里,是我推了一把,薄荷才出去的?”

“……嗯。”许冥点了点头,“你说过。”

陆月灵:“那我有没有告诉你,当时离门更近的人,其实是我?”

许冥:“……”

微微吸了口气,她不由坐直了身体:“所以,你当时……”

“如果我当时不管薄荷,活下来的那个人就是我。”陆月灵缓缓收回目光,“就那种,只差一点点就能得救的感觉,你知道吗?太难受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难受。”

陆月灵摇了摇头,一手支在了膝盖上,单手托住了下巴:“那种感觉,就像是陷进了沼泽一样。如果不是当时薄荷一直坚持来找我说话,我没准现在还陷在那种情绪里,也说不定。”

难受、痛苦、愤怒、怨恨……相比起来,害怕真的不算什么事了。

许冥听着这话,却是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

“还差一点就得救……”她喃喃着这句话,隐隐觉得脑海中有什么无声飘过,却又难以抓住。

“?”陆月灵不解地看她一眼,见许冥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也没再管。想了想,又好奇道:“对了,你白天不是说去找那个狗男人问情报吗?问到什么有用的没啊?”

狗男人……许冥再次因为陆月灵的奇妙措辞而沉默,想了想,还是友情提示了下,尽量别使用这种充满歧义的词汇。

跟着便大致将今天交流的状况和她说了下,说完没忍住,深深叹出口气。

“……也就是说,是郭舒艺黑化了,导致了这一切?”陆月灵试图消化听到的内容。许冥闻言,赶紧摆手:

“不不不,根源是那个连环案的凶手。郭舒艺是接管了这个怪谈区域,只是目前来看,好像出了什么岔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月灵道,“和那个什么除草的一样,去抢郭舒艺的根吗?”

在许冥家待着的这段时间,她也没少和鲸脂人唠嗑,尤其是在拿到工牌后,聊得更嗨。对于许冥抢完宏强抢蝴蝶的往事,也算有所耳闻。

所以在陆月灵看来,这事不还挺好解决的——大力除草的要找根,那我们也去找不就好了?我们专业还更对口呢。

许冥却是诶了一声,抿了抿唇:“倒不是怎么办的问题……

“我拿不定的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大力除草那边给的信息以及结论,似乎也说得过去,但她总觉得,有些过于主观臆断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真正的专业人士,所以判断问题,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流程和模板,什么现象对应什么本质,都已有了公式。

可许冥总觉得,这个怪谈,它那么特别,仅仅只是凭现象去猜,靠经验去推,可能反而会错过些什么。

“问题是,这种时候,除了根据现象去猜,也没别的办法了吧?”陆月灵微微偏头,“想要获得更准确的答案,就只有去找郭舒艺本人问。那我们也找不到啊。”

许冥:“……”

表情再度出现些微的凝滞,片刻后,她腾地坐起了身。

“你说得有道理。”她猛地抬头看向陆月灵,方才还有些昏沉的大脑,忽然就变得无比清醒,“我们不能光凭现象去猜!”

陆月灵:“……”不,我没这么说过。

“麻烦你听话不要只听半句好吗?”望着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兴奋的许冥,她忍不住挑了挑眉,“还是说,你真的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可以直接去找郭舒艺?”

“完全没有。”许冥毫不犹豫地说着,反手便从枕头下掏出了规则书,又从床头柜上拿了笔,开始飞快在本子上划动起来,“但我想到了一个差不多的方法。”

陆月灵:“?”

许冥却没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着。没多久,便见又一张空白工牌,出现在了床铺上。

许冥捡起那张工牌,小心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名字,跟着又把那工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不知道邦妮是否告诉过你,但小郭她们曾提醒过我一件事。”她边调整着脖子上的工牌,边对陆月灵道,“她们说,不要沉浸在郭舒艺这个身份中。一旦沉进去,人可能会变得奇怪……”

更重要的是,脑子里还会出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所以那些记忆到底属于谁?

许冥无法确定,但她迫切地希望,那些记忆,就属于郭舒艺。

“呃……”陆月灵终于跟上了她的思路,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你该不会是想……”

“不要用‘你’来称呼我。”许冥认真纠正,再次向床头靠去,露出胸口正写着“郭舒艺”三个字的工牌。

“从现在起,叫我郭舒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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