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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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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躺在黑夜里,我和诗人百思不得其解。

诗人的咒骂于是转向自己,他不哭也不喊,坚信自己是个好色之徒是个y荡的家伙,无可救药。河岸上的野花在黑夜里含苞待放,万籁俱寂,甚至能听见野糙生长的坦然之声。诗

人忽然亲切地感到,他活着并不使这世界有丝毫增益,他死了也不会使这世界有丝毫减损,他原本是一个零。但这个活着的零活得多么沉重,如果这个圆圆的零滚到河里去趁黑夜漂走,那个死去的零将会多么轻松。诗人想到死,想到死竟生出丝丝缕缕的柔情,觉得轻慡、安泰,仿佛静夜中有一曲牵人入梦的笛萧。

早晨,人们在河岸上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高烧,说胡话,叫着一个显然属于女人的名字(就像z的叔叔的话语中,时隐时现的那个纤柔的名字),我想:不管他是谁他必是诗人。人们把他抬到了医院,我想:不管他是谁他完全可以就是诗人l。那家医院呢,我想,不妨就是f医生供职其间的那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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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f医生,你没想过死吗?&rdo;

&ldo;想过,想不大懂。&rdo;

&ldo;就像睡着了,连梦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毫无知觉。&rdo;

&ldo;但那是你醒后的回顾,是你又有了知觉时的发现。而且那时你还会发现:一切都存在,毫无改变,那段毫无知觉的时间等于零,那圆圆的零早已滚得无影无踪了,等于从未存在。&rdo;

&ldo;所以不要再醒来。像睡着了一样,只是不要再醒来,那就是死。多么简单哪f医生,那就是死,就什么都没有了。&rdo;

&ldo;你是说绝对的虚无,是吗?&rdo;

&ldo;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对,绝对的虚无,一切都没有了。f医生,那是多么轻松呵!&rdo;

&ldo;首先,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也就没有轻松……&rdo;

&ldo;随便,那无所谓,我不在乎。&rdo;

&ldo;其次,根本就没有那回事。绝对的虚无根本不可能有。&rdo;

&ldo;怎么不可能有?&rdo;

&ldo;如果有,那又怎么会是绝对的无呢?&rdo;

病房之夜,间断地传来病人凄厉的呻吟。寂静和呻吟交替。呻吟在寂静与寂静之间显得鲜明,寂静在呻吟与呻吟之间显得悠久。

&ldo;有,才是绝对的。依我想,没有绝对的虚无,只有绝对的存在。&rdo;

&ldo;f医生,那……死是什么?&rdo;

&ldo;不知道。也许是又一次开始,另一种开始。也许恰恰是醒来,从一种欲望中醒来,醒到另一种欲望里去。&rdo;

&ldo;为什么一定是欲望?&rdo;

&ldo;存在就是运动,运动就有方向,方向就是欲望。&rdo;

&ldo;呵……我可不想再要什么欲望,不想再有任何欲望。&rdo;

&ldo;你想有,或者你想无,那都是欲望。&rdo;

&ldo;我不如是块石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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