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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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过后很久f夫人想,f医生最后说的肯定不是&ldo;我得去睡一下了&rdo;,而必是&ldo;我得去看看她了&rdo;。而且,f夫人终于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那个动荡的夏天之后,女儿在父亲四月间穿过的衣服兜里发现了那份印刷,拿给母亲看。f夫人看着女导演n的名字,一下子全懂了。&ldo;就是她,&rdo;f夫人说。毫无疑问,这就是盘桓萦绕于丈夫二十多年梦中的那个名字,云遮雾障年复年年这个名字到底显形露面了,似从洪旷混荒之中脱颖而出。就是这个名字,肯定就是这个人,就是她!霎那间f夫人把丈夫所有的呓语都听明白了。
&ldo;不,主要不是因为那本小书,&rdo;f夫人说。
&ldo;是她,而是因为她,&rdo;f夫人说。
&ldo;谁?&rdo;女儿问。
&ldo;因为谁?&rdo;女儿问,&ldo;她是谁?&rdo;
&ldo;为什么?&rdo;女儿问,&ldo;你怎么知道?&rdo;
f夫人一声不响,觉得再没有说什么的理由。
&ldo;妈妈,你怎么啦?!&rdo;女儿喊。
母亲感到女儿此刻看她的眼神,与自己以往在夜间看那个梦者的眼神完全一样。这样,f夫人懂得了丈夫早就懂得了的那件事:世间的话不都是为了说的。
六、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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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了,我生于1951年1月4日。我说过,我接受这个传说。多年来我把这个日期‐‐这几个无着无落的数字,几十几百遍地填写进各式各样的表格,表示我对一种历史观的屈服。
有一天我知道了&ldo;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rdo;:一个试图知道全体的部分,不可能逃出自我指称的限制。我应该早一点儿知道它,那样我会获得更多的自由。
我曾经这样写过:要我回答&ldo;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do;这样的问题,一个不可逃脱的限制就是,我只能是我。事实上我只能回答,世界对我来说开始于何时。(譬如说,它开始于1955年春天某个周末的夜晚,这之后才有了1951年冬天的那个早晨,才渐渐地又有了更为虚渺更为久远的过去,过去和未来便以随机的顺序展开。)因为我找不到非我的世界,永远都不可能找到。所以世界不可能不是对我来说的世界。当然,任何人都可以反驳我,甚至利用我的逻辑来向我证明,世界也是对他们来说的世界,因此世界并不只是对我来说的世界。但是我只能是我,这是一个不可逃脱的限制,结果他们的上述意见一旦为我所同意,即刻又成为世界对我来说的一项内容了。他们豁达并且宽厚地一笑,说那就没办法了,反正世界并不单单是对你来说的世界。我也感到确实是没有办法了,世界对我来说很可能不单单是对我来说的世界。他们就又想出一条计谋来折磨我,他们说,那么依你的逻辑推论,从来就不存在一个世界,而是--譬如说现在--有五十亿个世界。我知道随之而来的结论会是什么,我确实被迫受了一会儿折磨。但是当我注意到,就在我听着他们的意见之时,我仍旧是无可逃脱地居于我的角度上,我于是说:对啦五十亿个世界,这是对我来说的这个唯一世界中的一个特征。
我曾经这样写过:我没统计过我与多少个世界发生过关系,我本想借此关系去看看另外的、非我的世界,结果他们只是给了我一些材料,供我构筑了这个对我来说的世界。正如我曾走过山,走过水,其实只是借助它们走过我的生命;我看着天,看着地,其实只是借助它们确定着我的位置;我爱着她,爱着你,其实只是借助别人实现了我的爱欲。
我真应该早点儿知道那个&ldo;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rdo;,那样我就能更早地自由,并且更多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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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过一篇题为《奶奶的星星》的小说。其中有一段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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